老太太原是靠着大迎枕笑意盈盈望着她,乍听她那么一说,脸上的笑容立即敛去了,神情显得有些严峻,眉头也微微皱着,只问:“为何会说这些话?”待听完重锦解释,还是不解,又担忧地问:“甚么死啊,生啊的,我如何听不明白?”最后只用手摸摸重锦的额头,垂怜地说了一句“定是你被魇住了。这些个劳什子梦,把我乖孙女吓着了”。
只怕他还觉得重家此后能拜相呢。
他捉起一颗棋子,摆到想下的位置,却对重锦的题目无动于衷,“大家自有大家的命数。”
刚重生那天,重锦看着屋里四周墙壁小巧剔透,摆放着琴剑瓶炉,阁房外室均是锦笼纱罩,件件器物都闪着金彩珠光,与上辈子抄家后的凋敝苦楚截然分歧,心中是没法描述的狂喜,还抱着秋思又跳又叫,引了一院子的丫环婆子在门口围观。
老太太勉强信赖她,她爹完整不睬会她,她又想找她两个哥哥。可惜她大哥出了外任,要半年后才返来,房里只剩了一个短长嫂子。她二哥是个及时行乐的纨绔公子,每月花的比她还洁净,竟是半个铜钱也剩不下来,她空有两个哥哥却一个也希冀不上……
言罢,他还在棋盘上动了一子“相”。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把能入的钱和要支的钱一样样写了,厥后要支的票据比能入的票据长了很多很多。重锦一恼就把纸揉了扔到了角落里。
“祖母,叔父五个月后会被封为都察院御史。”
……
轻巧境地入拂夕堂,重锦不由暗想:二百两,我来了。
这桩桩件件里里外外都要钱,还都不是小数,且还不算大家大小不测需求花的银子。如果全数按重府本来的规制,撤除房舍全数加起来少说要五万两,如果变成庶人一应从简,少不得也得上万两,这内里单重锦本身的嫁奁就得二千两,如果再少,她本身都臊了。
“那女儿们您就不管了?”
算完了这一箩筐的帐,重锦感觉脑袋有些发胀,呆呆地坐了一会,总感觉这个数量是个不成能完成的任务。
沿路上有几颗串钱柳,正逢花期,一圈圈红色的长串花朵垂了下来,非常素净稠密。偶有花叶随风飘落池中,在安静的池面上悠悠漂泊,扭转。
重府固然有钱,但开消也大,每年光吃穿用度设席待客就得花去好几万两银子,这还不算红白丧事,钱又掌管在她继母手里,每年能剩多少银子她并不清楚。这府里再有钱,也不在她的荷包子里,她虽说每月能领五两银子,可重生之前每月都花个精光,不是买胭脂绸缎金饰,就是买别致精美的小盒子小扇子小炉子,总之是一点积储也没有。
如何自证重生,是个困难。
昨夜临睡前她揣摩了半天,想着该如何问老太太要来这手串。再过两个月,二房的姨娘就传出喜信来了,比及阿谁时候,趁老太太欢畅把手串哄要过来,胜利的概率是很大的。
终究二人言尽于此。
内心装着这一箩筐的事,想赖床她也睡不着了。
明天竭诚了柳婆子,实在这件事也恰好可觉得她所用。
老太太年龄已高,将来身子不济要治病喝药,这是一笔钱。
重锦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菱花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断。
“爹虽不能安好,但总另有祖母和妻儿呢。”
前些天做法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打老太太手串的主张了。那虎魄镶金佛珠手串是老太太被封诰命夫人时皇上赏的,十二颗虎魄一溜的圆润饱满,大小还分歧,非常可贵,少说值二百两银子。
重家田产入了官,她们就没了支出,统统衣食住行的开消都需求钱,这是一笔钱。
除了重锦想顾着的人,剩下的她一概不想管。比如大太太姜氏、五女人重萱和小四爷重桓,重锦常常奉告本身,毫不睬睬他们,她本身不过也是一个小女人,那里弄的了那么多钱,那里管的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