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里等着外头把冰块送来,又吃了两口西瓜,庄颜方奇了怪了,她明显记得之前有块西瓜咬了一口放下的,怎的不见了?丫环如果要偷吃,偷一整块便是了,她吃过的莫非更甜些么?因一心想着大房难堪黄氏的事,她也懒得鞠问下人,倚在榻上睡了一觉。
于宫女来讲,这只是件错事,于庞致来讲,这是恶梦!
“罢了,我也不去多想甚么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忠勇侯夫人也只能如许欣喜本身。
雯儿端了一盘切成块的冰镇西瓜来,上面插着洁净的银果签,心想这下子主子该不嫌费事了吧。
皱了皱眉头,庄颜讨厌死了大房的人,公报私仇这类事,也只要她们做的出来。
宫女的裸.体勾起了庞致更早的回想,当时他的父亲还没有归天,他躲在门外,把父亲的暴力,母亲的挣扎全看在眼里……那副不堪的画面像庞大的暗影覆盖着他,好不轻易健忘的痛苦,竟然被一个陌生的人给引了起来。
庄颜用银果签插着吃了两口,甜是够甜,但又甜的腻味了,放下咬了一口的西瓜,起家道:“兰儿莲儿随我去母亲处吧,寒瓜我过会儿返来再吃。”
庄颜坐在榻上小几的另一边,道:“有兰儿打伞,莲儿打扇子,不热。”
忠勇侯夫人从回想里垂垂回过神来。
太后当时跟那宫女承诺了,等她满了二十五岁放她出宫,不是去别处,而是去平南侯照顾庞致,就像在宫里照顾他时一样――当然了,统统前提是庞致情愿采取她。
“关慧你不晓得……大长公主是我看着长大的,庞致这孩子我虽没有亲身照顾过,也打仗过一些,和他母亲是一样断念眼的人,认准的事再也不会变了,更可骇的是……他比任何人都心冷。”
――啪的一声,是茶杯炸裂的声音。
忠勇侯夫人又想起暮年她去宫里看太后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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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隆冬,天越热,人越乏,一旦进了冰屋,再不想去别处享福了。
脑筋里大抵有了个判定,庄守仁仍旧不苟谈笑,嗯了一声叫庄颜起来坐着,与她聊了两句,后又问到了平南侯身上。
比及天擦黑,庄颜叫下人买的冰块都另存进了冰窖,传闻庄守仁回了,她带着两个婆子和两个丫环,把冰块抬了两桶到福喜堂去。
晴儿拿了个盖子挡住盘子,关了门退了出去。
等平南侯走远了,关妈妈上前问道:“夫人,您叹甚么气?庄四蜜斯确切家世太低,配不上我们华哥儿。至于梦姐儿……这等鲜艳美人,求娶她的人多着呢,夫人何必担忧。”
略坐了一会儿,感觉周遭有些热,庄颜看了看桶里熔化殆尽的冰块,责问下人道:“冰块都没了还不去换?”
李婉或许还会给她几分薄面,庞致是一点情面不会给人留的。
关妈妈是太后身边来的人,眼界儿和别的下人也不一样,忠勇侯夫民气里的考量,她也猜到了几分,见夫人苦衷重重,不得已开解道:“等华少爷娶了亲,根基就站稳脚根了,夫人莫要过分劳累。”
行了礼,庄颜命下人放下冰桶道:“大伯父,白日里听下人说府上冰块不敷了,母亲有孕尚不敢多用,想必伯父伯母更是不好受了,颜儿命管事的下人又采购了一些,也是侄女运气好,赶上好些残剩的。这便想着给您送来了。”
方妈妈有些颤抖道:“天渐热了,夫人归去吧,这茶杯奴婢叫下人来清算……”
十岁的少年在推宫女下水的那一刻,脑筋并不复苏,但那种毁灭恶梦的快感,他太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