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宝玉李嬷嬷已睡了,他见内里黛玉和鹦哥犹未安眠,他自卸了妆,悄悄出去,笑问:“女人如何还不安眠?”黛玉忙让:“姐姐请坐。”袭人在床沿上坐了.鹦哥笑道:“林女人正在这里悲伤,本身淌眼抹泪的说:`今儿才来,就惹出你家哥儿的狂病,倘或摔坏了那玉,岂不是因我之过!'是以便悲伤,我好轻易劝好了”.袭人道:“女人快休如此,将来只怕比这个更奇特的笑话儿另有呢!若为他这类去处,你多心伤感,只怕你伤感不了呢.快别多心!”黛玉道:“姐姐们说的,我记取就是了.究竟那玉不知是如何个来源?上面另有笔迹?”袭人道:“连一家子也不知来源,上头另有现成的眼儿,听得说,落草时是从他口里取出来的.等我拿来你看便知。”黛玉忙止道:“罢了,现在夜深,明日再看也不迟。”大师又叙了一回,方才安息.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以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客籍现居八房.)
雨村犹未看完,忽听传点,人报:“王老爷来拜。”雨村传闻,忙具衣冠出去驱逐.有顿饭工夫,方返来细问.这门子道:“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搀扶遮饰,俱有照顾的.今告打死人之薛,就系丰年大雪之`雪'也.也不但靠这三家,他的世交亲朋在都在外者,本亦很多.老爷现在拿谁去?”雨村听如此说,便笑问门子道:“如你如许说来,却如何告终此案?你约莫也深知这凶犯躲的方向了?”
本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贾母因宠嬖宝玉,生恐宝玉之婢无极力尽忠之人,素喜袭民气肠纯良,克失职任,遂与了宝玉.宝玉因知他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改名袭人.这袭人亦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要一个贾母,现在奉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要一个宝玉.只因宝玉脾气古怪,常通例谏宝玉,心中实在愁闷.
次日起来,省过贾母,因往王夫人处来,正值王夫人与熙凤在一处拆金陵来的手札看,又有王夫人之兄嫂处遣了两个媳妇来发言的.黛玉虽不知原委,探春等却都晓得是群情金陵城中所居的薛家姨母之子姨表兄薛蟠,倚财仗势,打死性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现在母舅王子腾得了信息,故遣他家内的人来奉告这边,意欲唤取进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