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停了马车,庄颜叮咛道:“莲儿,去买份冻炸鱼头来。”
装好了礼品,庄颜带上暗绿帷帽,金饰的绿纱上有她亲手绘的“风雪夜归人”的图。带着兰儿,主仆二人坐着马车去了黄家。
这话庄颜不敢苟同,但最后一句她是懂的,高门大宅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顺心二字岂有那么轻易。
借着月光,他仿佛瞥见了她晶莹的泪水,彻夜庄颜还变态地晚睡,莫非他的娇娇在庄府受了甚么委曲?
庞致可贵开口:“你屋里那只甜哥儿风趣,我还想去看看。”
长大今后,庄颜变得很听话,因为她明白,为人后代也是有任务的,如果不守端方、废弛了名声,是会落空父母的宠嬖的。
黄则武揽着老婆的肩道:“随他吧,束之自有他的造化。”
庄守义从不准庄颜吃这些路边摊,黄则武在虎帐里摸爬打滚过,不忌口这些,偶然儿子带返来一坛子好酒,还非得这些贩夫走狗卖的菜下酒不成。庄颜幼时在黄家住过一段日子,随了外祖父这口。
一只大掌伸在她面前,一把抓住了脑袋随便转动的甜哥儿,庞致认当真真地正视着庄颜,放柔了声音道:“没事了。”
黄则武行了个礼,待人走后擦了擦脑门上吓出的汗。他的混蛋儿子到底走了甚么运,竟能交友上这等朱紫同他逗趣一只鹦鹉,那平南侯完整不像是跟他儿子一样玩物丧志的人啊?
两老回院后,庄颜去了大舅母的那边,可巧潘梦蝶头风犯了正在安息,她只得去花圃漫步。
两个丫环,一人搀一边,将庄颜扶了出来。
“崔玉冰已经十三了,再过两年也要出嫁,你们也处不了多久,这个不必担忧。”
黄氏抓着女儿的手道:“可惜你托生在娘的肚子里,不然以你的面貌,配这天下最好的儿郎也是行的,只不过女人这平生还是该循分守己些,泼天繁华也不要求了,能顺心肠把日子过好,已是不易。”
比及内里平静了,庄颜才敢出来,去正厅把礼品和票据送到外祖母手上,趁便问了问:“外祖母,但是平南侯来了?”
夜来风声,碧泉居的院子里小簇竹子随风拂地,油亮的石凳上映着淡淡的月光,一旁的水缸里收回“叮咚”异物落出来的声音。
平南侯和黄不羁穿过游廊和仆人家的外书房,一齐往院子里去。
暗红色的雕花靠背椅上,黄氏带着温和的笑容道:“崔大人跟你爹来往颇多,也算是知根知底,且又在京都,如果受了欺负,好歹你另有个依托。”
她的内心有苦衷,到底是甚么样的苦衷如许令她难过呢?
那婆子嘘了一声,“是有高朋来了,表蜜斯快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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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的庄颜从速扶好了茶杯,无人看清她喝了酒一样酡红的脸。
直到下人来报,表蜜斯来了,黄不羁才住了口。庞致喝茶的嘴角浮着一丝笑容,伴着入口的清茶,带着淡淡的暗香。
庄颜脱了帷帽躲避在暖阁里,透过六角花窗,她瞥见庞致和黄不羁并肩走过。前者矗立孤拔的身姿卓然出众,仿佛发觉了有人在窥视,忽地侧眸朝这边看了一眼,暴露一个似有似无的浅笑,少女惊地低下了头,今后退了一步。
庄颜内心躁动起来,莫非是平南侯?
莲儿虽凶暴直率,但也心细,这院子哪个丫环婆子不对劲,都躲不过她的眼。兰儿也细心,但沉默不喜言语,服侍主子只是润物细无声。
回过神来,庄颜今后退了一步,行了个礼。
庄颜托腮走神,润亮乌黑的眼眸看向远方,为何她近平常梦见平南侯呢?若他也成心,为何总不来见她呢?或是连个偶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