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苇青看向她,不等他开口,她便又道:“要不我来猜猜?阿谁小妾吧,是你祖母的亲戚对吧?这么些年,你母亲又把你阿谁庶兄当亲生子养着,以是养得他们的心就大了,天然如何看你如何不扎眼,偏你母亲又没了。所谓‘有后娘必有后爹’,大抵你爹你祖母也都不如何管你,我猜,十有八-九是他们设想了骗局,把你从家里赶出来了。但是?”
她伸手拿过桌上拨灯芯用的铜钎,夹在食指和中指间转了转,然后以拇指按住一端,食指悄悄一翘,竟将那根筷子粗细的铜钎给折弯了。见江苇青惊奇地瞪大了眼,她则笑眯眯地以两只手各捏住铜钎的一头,就那么看似不经意地抻了抻,竟转眼间就把那根铜钎又给抻直了。
“如何?”江苇青扭头看向她。
叫雷寅双跟三个大男人对打,她一点儿不带发怵的,偏就拿帐本上的数字没辙。可这会儿已经深更半夜了,她又不能跑去把三姐拉来帮手,便只好一小我愁眉苦脸地对着那如何也对不平的账册。
“看胖叔炒过。”他道。
“你不想留下吗?”
她回身走到桌边坐下,一昂首,才发明江苇青并没有出去,而是一向站在门口就那么冷静地看着她。
雷寅双学着胖叔的口气,对劲洋洋地晃着脑袋,倒是趁人不重视的时候,心照不宣地冲着小兔挤了挤眼。
雷寅双抄着双手道:“胖叔可说了,他厨房里的东西再不准我动的。”又抬眉对着江苇青笑道,“我对于算盘不灵光,对于这些锅碗瓢盆就更不灵光了,连烧个水都能把水壶烧坏了。今儿早晨能不能吃上这一口,就希冀你了。”
此时,江苇青在江河镇上落脚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自他从江承平的别院里逃脱后,这还是他头一次在一个处所驻留这么长的时候。那种伤害迫在眉睫的感受,叫他甚是不安,可与此同时,他又贪念着龙川堆栈里诸人对他的照顾,特别是虎爷……
雷寅双无语了。三姐算账的那套体例,是姚爷爷亲手教的。同时一起跟姚爷爷学的,另有她、李健、板牙等鸭脚巷的孩子们。可她直到现在,连个算盘都打得磕磕绊绊的,却不想这小兔不过是旁观了几次三姐对账,竟然就能“窥一斑而知全豹”……
江苇青看看她,再扭头看看那灯下摊开着的帐本,忽地一咬牙,指着那帐本道:“第三笔,给酒坊结的酒钱,是支出去的,不是收出去的。”
“这就得了。”雷寅双跳下桌子,过来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对他笑道:“去睡吧,不早了。”
春日的艳阳下,雷寅双正喋喋不休地跟她丈夫说着比来家里的事,包含她收留的阿谁乞丐。
想到他应当是驰名字的,雷寅双不由一阵心痒痒的猎奇。
本日的流水并不算多,一共才五页。可因为邻近月尾了,各处来结账的比较多,以是收支账目有点烦杂,加上雷寅双记账实在有点随心所欲,这给结账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可江苇青竟跟个老账房似的,一眼便看出了那些被她记得一团乱的账目。只一遍,便将那些账目查对了个清楚明白,不由叫雷寅双对他刮目相看。
江苇青提了提唇角,道:“家里算是有点钱吧。”
“虎爷倒是特别喜好拍人的肩膀。”江苇青道。
“我母亲嫁了我父亲很多年都未曾生养过,后出处我祖母做主,给我父亲纳了一房妾室。那人……跟我祖母那边有点亲戚干系。纳过来的当年,那人就生了个儿子。我母亲觉得本身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便把那孩子当亲生孩子一样教养着。谁知我哥哥五岁那年,母亲竟不测埠怀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