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送过来的又如何了?”雷寅双一阵不解,指着头上的花钿,以及身上的衣裳道:“我这头上的金饰也是他给的。倒是这衣裳,看着像是小静姐姐给挑的。对了,我那屋里另有座西洋自鸣钟呢,传闻那玩意儿可都是贡品,必定也是小兔拿来的。可这又如何了?”
见雷寅双进了院子,王伯那枯瘦的脸上立时暴露一个光辉的笑来,竟是违了端方,回身就抢了那传话婆子的差事,亲身替雷寅双打了帘子,对着屋里禀道:“大女人到了。”
第七十章・新家
她的院子,是典范的北方四合院,三间正房带两厢,夹墙两间耳室,前面另有一排倒厦――倒也齐备。那迎着院门处,如从花圃的山墙那边泄过来的普通,自墙头挂下一叠薄薄的假山石。雷寅双猜着那“若水”二字,大抵就是因着这丛假山而来,只可惜她是个大俗人,如何也没能从那片山石上看出个水的意境来。
她的理所当然,倒是忽地就叫雷爹生出一种“女生向外”之感――不会是他这傻女儿真对那江苇青生了甚么交谊吧?!
正如那年天启帝在江河镇时对朝臣们发的牢骚一样,跟着天下承平,现在权贵们越来越耽于享用,家里的女眷们也变得越来越讲究个端方礼节了,因而,如冯嬷嬷等幸存的旧宫人们,一时竟成了“抢手货”,不但宫里情愿留用,内里有本领的人家更是花重金相聘。这冯嬷嬷,原是在小兔的亲阿姨临安长公主府里当差的,卖力教养长公主的女儿德慧郡主。不知如何,她就被小兔看中了,跟那临安长公主一阵撒泼打滚,硬是想着体例把她给要了过来……
叫雷寅双诧异的是,这冯嬷嬷挺会起名字的,四个大丫环名字都特别好听。阿谁给她守夜的春歌,是为首的总管大丫环;这正帮她擦着头发的,便是小兔奉告过她,最善于给人梳头发的,叫翠衣,专管着她的金饰衣裳――雷寅双想想本身那尚未翻开的行囊里稀有的几件衣裳,就感觉,这丫环的事情应当挺闲――这会儿她还没看到,她的衣箱早已经叫小静和小兔给塞满了……
雷寅双咧嘴一笑,又谢了那仍挑着帘子的王伯一声,便笑盈盈地进了屋。
这于妈妈,倒是比冯嬷嬷更合雷寅双脑海里那“一个管家嬷嬷该长成甚么样”的想像。她约莫四旬年纪,生得又高又瘦,一张瘦长的马脸看上去就有一种令人不敢小觑的严肃――厥后雷寅双才晓得,别看于妈妈如此严厉,偏她身边那最爱跟人谈笑的嫣然,竟是这于妈妈的亲生女儿。
冯嬷嬷身材娇小,一看便是南边人。固然年纪已颠末端五旬,因她极擅保养,看上去却最多只要三四旬摆布的模样。她生得面庞白净,肤质极佳,圆圆的脸上一双弯弯的笑眯眼,看着跟老街上烧饼铺子的老板娘很有些类似之处――那烧饼铺的老板娘待人极是亲热,可短长起来时,也是只谁都惹不得的母老虎……
“咱不是有功吗?”雷寅双答着,坐到桌边,伸手捏起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扔进嘴里,含糊道:“如何说咱家还养了小兔那么多年呢,并且我对小兔但是有拯救之恩的。再说,”她笑嘻嘻地一推她爹的胳膊,“小兔还叫了您三年的‘爹’呢,莫非是白叫了不成?您就跟我学学呗,您看,我就安然受用着。这但是我弟弟贡献我的东西呢!”
不知为甚么,雷寅双总不自发地把这于妈妈跟江河镇上的陈氏族长太太给划了个等号――那陈家大太太也是个极重端方的人,行事呆板到连脑后插着的两根簪子,那角度都是十年如一日地未曾变过分毫。就雷寅双跟她打交道时堆集下的经向来讲,实在这类人就是一张脸看着可骇,等熟谙以后,只要你不违了她的端方,便是最好说话的一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