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一惊,顿时省了过来,暗自深思道:“此人技艺了得,另有个师兄林冲也是短长人物,庄内无一人是两个敌手,若起杀念时,反倒枉送了性命。”当下柴进退一步道:“扈官人谈笑了,你乃小可座上客,岂会有歹念?”
三娘暗想道:“此人乃大周后嗣,虽有丹书铁劵,但却无权无势,周遭官吏皆防备他,落得只能靠收纳江湖豪杰、布施过往配军,如此才赚了个名声,也是个苦苦挣扎的不幸之人。”
三娘看了那丹书铁劵一眼道:“观大官人行事,交友天下豪杰,招贤纳士,便知官人不甘孤单,素有奇志。”
三娘走上前来,温言道:“师兄,人生活着,偶有波折,份属平常。师兄本领不在师妹之下,终有一日能扬眉吐气,何必妄自陋劣?师兄全面师嫂的苦心,我也晓得。但师兄可曾想过,师嫂只是个弱质女流,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她可不似我这般漂亮,师嫂只晓得从一而终,你却说要休了她,让她另寻良配,教她如何自处?”
林冲应了一声,笑道:“师妹今晚倒是学着徒弟的口气来经验师兄了。”三娘见他终究展颜,也笑道:“那我要装部髯毛方学得像。”
柴进道:“也是如雷贯耳,那少华山能人,不劫夺商旅,不滋扰村坊,更不攻打州县,却能保境安民,管治一方,教官府都不敢小觑。史家庄更是,本年来已成华州附近第一豪强,听闻华州百姓平素但有曲直,并不告官,只来庄上听判,那庄上自有人排难明纷,更兼交友官府,高低都唤史家庄为小后衙门。”
林冲、扈三娘、林娘子在柴进庄上住了数日,每日好酒好食相待。又住了五七日,两个公人催促要行。柴进又置席面相待送行,又写两封书,分付林冲道:“沧州大尹也与柴进好,牢城管营、差拨,亦与柴进交厚。可将这两封书去下,必定看觑教头。”即捧出二十五两一锭大银,送与林冲;又将银五两赍发两个公人,吃了一夜酒。
三娘与林娘子又送了数里方回。随后三娘与林娘子又在庄上住了数日,这天起行,柴进叮咛数名庄客,打了两辆大车,一辆请林娘子与锦儿坐了,另一辆都驮了行李,扈三娘骑一匹骏马,教十余名庄客随行护送,一行人往蓟州而去。
三娘悄悄好笑,说得这般不幸,但做的却又是另一幅风景,当下三娘淡淡的说道:“既然大官人也晓得被宋室迟早监看得紧,却为何还要行此忌讳之事?”
柴进听了以后,整整衣冠拜了一拜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三娘又道:“大官人在沧州有钱有势,如果运营得好,也不必惊骇官府,只是现下门路走得弯了。”柴进道:“扈官人愿指导时,小可奉为上宾,以厚酬相谢。”三娘笑道:“刚说完,大官人又犯了弊端,我刚才说了,我是无所求之人,财帛再多也无用。”柴进皱眉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