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虞侯到了庄门口,早有庄客开门来迎,便跳上马来,庄客自将马匹牵去。陈虞侯转头看了看还在顿时的宋江,笑了笑道:“押司何不上马?晁保正还在内里等待。”宋江只得上马来,神采黑中泛红,便更黑起来。
宋江道:“不敢拜问二位尊兄高姓?”何涛答道:“小人是济州府访拿使臣何察看的便是。这位朱紫乃是东京蔡太师府上陈虞侯。不敢动问押司高姓大名?”
那陈虞侯与何涛听了,陈虞侯微微一笑道:“及时雨,好大的口气。何察看,且请他来发言。”何涛听了叮咛便出了茶寮。
正迟疑间,何涛道:“相烦押司便行此事。”宋江道:“无妨,这事轻易,‘瓮中捉鳖,手到拿来。’只是一件,这实封公文,须是察看本身当厅投下,本官看了,便好实施发落,差人去捉,小吏如何敢暗里擅开?这件公事,非是小可,不当轻泄于人。”
却见晁盖等人出来,宋江下了马来,悄悄叫苦,不知会有一番怎的厮杀时,却见晁盖上前与那陈虞侯道:“官报酬何会与宋押司一同到来?”那陈虞侯笑道:“宋押司听闻济州府来了访拿公文,特来报讯。”
陈虞侯看了动问道:“这位押司何许人也?”那茶博士道:“那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上有父亲在堂,母亲早丧,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自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故乡度日。这宋押司词讼精通,吏道谙练,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技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豪杰,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谷,整天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家,极力帮助,端的是华侈,视金似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便利,常常排难明纷,只是全面人道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费事,救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高低的及时雨普通,能救万物。”
当时宋江带着一个伴当,走将出县前来。只见这何察看当街迎住,叫道:“押司,其间请坐拜茶,有朱紫相请。”宋江见他似个公人,仓猝答礼道:“尊兄那边?”何涛道:“且请押司到茶坊内里吃茶说话,内里有朱紫相见。”宋公明道:“谨领。”
茶寮内,那陈虞侯见宋江去了,也起家道:“何察看在此等待,小可有几样要紧事物去客店取来,少时等我转回后,方才同去。”何涛道:“虞侯自便,小人在此等待便可。”当下陈虞侯也离了茶寮去了。
那陈虞侯一向只是喝茶,并不插口,此时俄然开口问道:“听押司口气,识得这晁盖?”宋江微微一鄂道:“恰是,不知虞侯何意?”陈虞侯微微一笑道:“随口一问,押司不必挂念在心。”
宋江这时候方才一颗心落了肚,但又悄悄气恼,这一起被她戏耍得好,但面上却涓滴不露声色,口中道:“这趟大案,扈官人也有参与?”三娘笑道:“恰是。”宋江叹道:“端的儿大胆,刚才官人与那济州府来的访拿公人坐一处吃茶,却不知如何赚得他佩服。”
晁盖等人不明以是,宋江把刚才遭际说了,世人都是大笑起来,晁盖笑道:“扈官人机警古怪,我第一遭与官人见面时,也被她耍弄了一回,只认做个阿舅来。”世人又笑了。
何涛道:“有实封公文在此,敢烦押司作成。”宋江道:“察看是下属差来捕盗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为甚么贼情紧事?”何涛道:“押司是当案的人,便说也无妨:敝府管下黄泥岗上一伙贼人,共是九个,伙同一名配军杨志,杀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调派送蔡太师的生辰纲军健一十四人,劫去了十一担珍珠宝贝,计该十万贯正赃。今捕得从贼一名白胜,指说八个正贼,都在贵县。这是太师府特差一个干办,在本府立等要这件公事,这位陈虞侯来此便是只看这遭,望押司早早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