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有个例外。”唐玄伊又接道，“固然大部分的树都与倪宗正说的一样，联排折断，不自量力。但从大理寺到皇宫的这条路上所种的树，却并没有折断。不但没折断，并且传闻还替很多人家挡住了风，本日一早，便有人去为这些柳建立木，使他们更加安稳。可见，并非统统的柳树都不堪一击，只要本身正，便不惧强风，不惧强风，自会有人去支撑它，以此又会更加坚毅。柳树阐扬了它本来该有的感化，但若真是顺风而种，不但不能帮长安百姓挡风，另有助纣为虐的能够，那，才是一场灾害。”
倪敬眼睛如有似无地眯了一下，但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采。他将杯子收回，也改成举杯表示，与唐玄伊共同饮入。
他没有在笑，也没有任何神采，亦没看唐玄伊。
公然还是白来了吗？
但是当唐玄伊问到了一下关于开元三年期间户部大笔支出的事时，窦尚书与许侍郎的神采都有了些奥妙的窜改。
言罢，倪敬拎住袖口，夹了一口羊肉。
唐玄伊含着含笑，也吃了一口，随后说道：“倪宗正说得不无事理。这树看起来实在是不自量力，明显力量不敷，还去顶撞强风，折断也是无可制止的事。”
户部手上没有详细的账簿流水，明摆着是对付。
……
倪敬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在朝上已经会商得口干舌燥，还是换一个议题。”他轻拭唇角，想了想，接道，“不若，我们来聊聊有关风的话题吧。昨夜，长安但是刮了不小的风，路边的柳树折断很多，来的时候，倪某就在想，长安顺风口房屋居多，顺风口只寥寥几户，成排的柳树顺风而种，乍一看，能够替那几户挡风遮土。但是，一遇强风，便也就折断了。这时不但有些感慨，若这树当初能顺风而种，避于房屋以后，怕是现在，还能看到它富强的气象。”
唐玄伊一样没看倪敬，只是寂静地望着劈面吃吃喝喝的同僚们：“怕，当然怕。”
唐玄伊从皇宫返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大理寺，而是顺道前去在宫中驻扎的户部。这是在上朝时，唐玄伊便与尚书窦文昌筹议好的，现在，是赴约。
“大理寺被御史台盯上的事，已经文武皆知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大理寺能够洁身自好，别人却不必然能。唐玄伊想查，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倪敬拿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这世上的人呐，有几个是全然洁净的？”
窦文昌为了遁藏已经放凉的廊餐，早早就返回了户部又搓了一顿。正和侍郎许之闲谈，听到唐玄伊来了，他们也是非常热忱地欢迎唐玄伊，立即也给唐玄伊筹办了茶水。
“那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呢？”倪敬再道。
倪敬不动声色地说道：“即便如此，长安已经入秋，就算那些柳建立的再强，也终归要叶落归根，变成无人记得的枯桑老树。颠末暴风一毁，很难过冬，反倒是顺风处的树，颠末夏季一眠，春日又会复苏，长悠长久，平安然安。”
“但，如果树死，开春以后，必会被人发明。继而，又换上一棵新树，只要脚下踩着这大唐的泥土，只要百姓安居，便会源源不竭的有新树被种上。并且，人们也都会记念老树，说不定，还会有嘉话传播后代。反之，顺风处的树，死了便是死了，固然逢春不死，但强风来时它躲于屋后，且偷偷将强风引向百姓，百姓现在虽不知，但纸包不住火，总有一日，百姓会将其连根拔起，砍成柴，化成灰，让它烟消云散。”
唐玄伊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茶水，心中了然。
“那么，就尝尝看好了。”唐玄伊勾了下唇角，扬袍分开。
“这个七年前啊……”窦尚书抓了抓有些斑白的头发，“七年前并没甚么非常，统统如常，大笔的银两时长有调拨。大理您看，灾患需求调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