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听就梗着脖子瞪起了眼：“对不住？我们有啥对不住他的啦？是短了他吃还是缺了他穿？我把他拉拔到这么大我还对不住他了？”
明天折腾一天，竹枝真是有些累了，她现在只想拿热乎乎的水泡泡脚，躺下好生睡一觉。生命不停止，战役无尽头。她已经做好了同孙氏打游击战、耐久战的心机筹办，天然不急于一时。
纲领眼也没斜一下地进了灶屋。
孙氏正说到兴头上，嘴边那里肯停，兀自念叨着：“甚么住在镇上不消土里刨食人也金贵些，要不是我拿嫁奁置点地，现在我们一家人落脚的处所都没有。凭甚么他老二家的占着地步住着院子？好嘛，我起个院子她还过来喧华，我就不明白我这院子在西墙，咋就挡了她的光碍了她的眼了，不就是觉着我得了老头子的私房钱么？哎，别人不晓得老二总该晓得吧？老头子那几个私房都补助给了谁？也不管管，就让她在村里瞎扯瞎嚷嚷……”
竹枝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此人话真是少到了不幸的境地。你就不能好生对你媳妇解释一下，明天便是腊八，为甚么非要急着出门，是那里的泥瓦活急到这境地，非要年前，并且是腊八这类骨气上头出门么？
不过竹枝本身也没发明的是，不知不觉地，她已经接管了“冯纲领的媳妇”这身份，并且进入角色仿佛也挺快的。
瞧他昂首看的方向，孙氏便晓得他在想甚么。几十年的伉俪不是做假的，不是孙氏说，他冯老迈抬抬屁股，她就晓得他是拉屎还是放屁，话虽糙可理不糙。孙氏当即不再纠结罗氏的嫁奁，转而提及隔壁的冯老二来：“你也不消看，隔壁家日子好过得很，足足六十亩地，一大半都是上好的肥田。我说你家老头子偏疼你还不信，我给他养老送结束，他倒说你要担当祖业，分开破磨坊给咱家，要不是我成日精打细算的，咱家这日子能过下去？”
竹枝感觉本身该说点儿甚么，她想了想问：“明天甚么时候走？”
转头看了眼放着油灯的碗橱，她就有些好笑。那些剩饭剩菜，都是孙氏亲手清算了，放进碗橱里，还上了锁。一点子剩饭罢了，还怕人偷吃了不成？不过她也明白为甚么早间出去灶屋没瞧见米面等物了，敢情都是孙氏亲手锁着的，完整就是一副制止偷吃的做派。这冯家瞧着也不是特别贫困，可这做派，啧啧。
……
锅里的水滚了，冯纲领揭开锅盖，先打了一盆递给竹枝说：“给娘送去。”
竹枝瞪着那盆水，很想说“不！”但是冯纲领仿佛没有瞧见她的眼神似的，用桶装了半桶，兑好了凉水，提着就出了门。没体例，她只好端着盆给孙氏房里端去。
竹枝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竹枝瞧着发噱，另有弟妇妇跟大伯子撒娇要东西的么？掩口笑着也躲进灶屋去了。
内心冷静策画着，转头却瞧见王氏站在堂屋门口缩着脖子问她：“垂教员的，水还没烧好么？”
“去哪儿？”
她一念叨起罗氏没嫁奁的事情，冯老迈又是一阵头疼。自家这个婆娘甚么都好，就是一张嘴太碎，爱获咎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往东墙那头看了一眼。自从老爹身后，自家跟老二家也再就没来往过，虽说家长里短胶葛不清，可这景象跟自家婆娘这张嘴也脱不开干系。想到顿时又是一年年节到了，亲戚间也没个甚么走动，只感觉头更疼起来。
锅里的水刚有点响声，冯纲领便挑着水进了门，没等这锅水烧开，他便将半人高的大水缸里添满了水，两只桶里也是满满的水。可瞧他的模样，仿佛并没有破钞多少力量，连呼吸也没有短促几分。
孙氏闻言耷拉了眼皮哼哼道：“儿大不由娘，他要心疼媳妇，我有甚么体例？再说那罗家也是，嫁女人就没见过他们这类的，净身进门，连袄子都没得一件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