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兵有八人,将玉嬛他们团团围住,镖师家仆早已负伤,唯有陈九苦苦支撑。
波折之间,梁靖将他动静看得清楚,眸色陡厉,飞身而出,敏捷拦住来路。
可那位毕竟是皇后亲生、天子册封的东宫,职位安定、颇得圣心,梁元辅可不敢擅动。
秦骁却收起弓,悄悄后退欲走。
能击偏他的箭,全部魏州城高低数得过来。
初遇刺杀时的惶恐在回城途中垂垂抚平,坐在马车里,面前晃来晃去的还是刀光剑影、鲜血横飞,乃至那模糊的腥味都绕在鼻端,挥之不去。
梁元辅督八州军权,也常跟秦骁打交道,见状实在不测,只是众目睽睽不敢稍露秉公的迹象,便叫人投入狱中关着,寻个郎中诊治,别叫秦骁丢了性命,累及案情。
小丫环垂下脑袋,“晏公子说他去去就回,不让人跟着。”
几近是同时,梁靖的箭亦激射出去,在秦骁那支射中之前,对准箭簇撞上去。
谢鸿前阵子留意,请了几位镖师临时护院,本日冯氏出门时也带了三四位。现在碰上歹人,各自拔剑相迎,斗成一团。谢鸿虽是文官,却也有胆气,掀帘出了马车,瞧见劈面凶神恶煞,当即朝长随递个眼色,让他飞奔去请近处巡查的兵马司。
他会是谁?
秦骁一击不中,再度弯弩搭箭,但是连着两箭出去,皆被击偏。
他死都没想到会遇见这般劲敌,瞪圆了双眼,挣扎了下想要逃脱。
五合香是冯氏在淮南时配的,平淡幽微,与草木暗香类似,却极淡,若非长年利用极其熟谙这味道的人,很难发觉。
换完衣裳,喝了杯茶压惊,玉嬛见冯氏仍未开门,便仓促往客院跑去。
谁知比及夜深人静,也没见他在府里现身。
苦战迅如闪电,秦骁人到中年,纯熟狠辣,重剑大开大阖。梁靖恰是盛年,技艺健旺敏捷,加上宿世纵横疆场,数万雄师中浴血冲杀过的人,斩首如麻,恐惧狠厉,脱手又快又狠又准,数招过后,剑尖刺破秦骁肩胛骨,飞脚将他踢翻在地。
刀剑横飞,溅起两侧石屑,那匹马受了惊吓,哪怕被车夫死命拽着,也狂嘶不止。
那边丫环还不知外头的事,正聚在树荫下,猜谜赢手板子,见了玉嬛,当即起家施礼。
秦骁被铁索捆着转动不得,因伤势太重,几近昏倒,不复平常龙精虎猛之态,可见伤他的人动手有多狠。
玉嬛游移了下,进客房瞧了一圈,给晏平临时找的两套衣裳仍旧摆在床边,那把宝剑却已不见踪迹。她靠近那两套衣裳嗅了嗅,上头熏的恰是五合香,跟她在山道上模糊闻见的分歧。
这么巧?晏平伤势未愈,平常在府里漫步都撑不了太久,现在就能孤身外出了?
车内玉嬛母女仓促往外爬,十数丈外的巨石后,秦骁一身布衣,脸上扣着面具,手中劲弩拉满,对准谢鸿毫无防备的背心,利箭铮然破空,疾射而出。
谢鸿怕马车被拖着翻向中间陡坡,从速伸手给妻女,“快出来!”
“有人跟着吗?”
一群人忙着缉拿受伤的刺客,给府衙报案,玉嬛仍旧紧贴峭壁站着,目光落在远处——
她内心疑窦丛生,叫小丫环留意,等晏平回府,从速递动静给她。
远处似有蹄声如雷传来,异化着男人的高喊,“徐大人,就在这边,快!快!”
陡坡密林中伏兵尽出,扑向谢鸿。
冯氏似藏着苦衷,一起沉默,只将玉嬛紧紧揽在怀里。
谢鸿没想到会碰上如许惨烈的刺杀,抢了把剑握在手里,紧紧护着妻女。
蹄声奔到跟前时,几名刺客已然逃远。
秦骁眼底当即浮起嘲笑。先前刺客夜探谢府,被重伤捉走后,他便感觉奇特,没想到谢鸿一介文官竟然会有那样周到得力的防护。因都城里催得紧,他派出的人连番得胜,便只能亲身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