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连着此岸树干,值得依靠信赖。也许是个假象,转眼就能幻灭。
“这个是我娘亲身绣的,用了很多年,他熟谙。”
“啊!”玉嬛差点失声,看着秦春罗那毫无朝气的模样,一刹时几近信了,继而下认识惊骇,没想到梁靖会脱手这么狠。吊着颗心昂首,那位眼底的厉色略微收敛,倒添了那么点戏谑的味道,一本端庄隧道:“吓你的。”
玉嬛只觉身在波澜澎湃的旋涡,手里揪着根拯救的树枝,却不知这树枝来自那边。
她探头往里瞧,想寻觅梁章的身影,谁料手还没扶稳门扇,斜刺里便有只鬼怪般的手伸出来,敏捷捂住她口鼻。旋即肩膀被人拎着往里猛拽,她脚下踉跄,半点惊呼声都没能收回,便被人半拖半拽地拎出来,哐的一声轻响,门扇倏然阖上。
变故横生,这景象着实在料想以外。
“方丈会看住她。我们走。”梁靖安抚般轻按在她肩头,轻拍了拍。
……
她本日出门是为辨认秦春罗,为免被人认出,做的是书童打扮。
说着,回身欲走。
过道的绝顶,玉嬛背靠着隐有暗香的樟木书厨,手攀在柜边沿,指节微微泛白。
但是未待她动,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抵在了她脖颈。
“对,是他。”秦春罗喜出望外,“他已经来了吗?”
这个晏平,可真是古怪得很。
“能让秦骁信赖的,你的东西。”梁靖身姿笔挺,森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匕首缓缓划过她脖颈,“我会对证,如有欺瞒——”他手中的锋刃悄悄一划,吓得秦春罗一个机警,抖抖索索地摸出腰间一枚荷包。
秦春罗吓得神采都变了,小腿被门槛磕碰得模糊作痛,抬起眼便对上一道冷厉的目光。
玉嬛内心叹了口气,不太喜好这类被蒙在鼓里的感受,纤细的指尖扣着窗沿,蓦地扫见人群里有张熟谙的脸,双瞳突然凝向那边。
匕首冰寒,他抬目向内表示,秦春罗被那身冷厉所慑,再也不敢乱动,惨白着脸颊,一步步往里退,哪怕梁靖的手早已离了她口鼻,也没敢收回半点声音。
周遭树荫掩蔽,隆冬里可贵清冷,模糊有佛香随风而来,木鱼轻响。
梁靖脚步一顿,觑着她那较着有些惊骇的模样,没作声,只慢腾腾地摘上面具。
可不就是秦春罗么?
藏经阁外,方丈得了梁靖的表示,便叫来身边的小沙弥,轻声叮咛几句。
就那么个平平无奇的旧荷包?梁靖不出声,眸色陡厉。
面前光芒暗淡,地上青石砖冰冷,一股阴沉的凉意窜起来,从她双脚一起攀到头顶。在乎识到能够中了骗局后,秦春罗下认识瑟缩,想要逃窜。
更因那层层藤蔓遮挡,满室幽凉,有种阴沉的寒意。
小沙弥走向碑林,目光落在秦春罗身上,似是看望。
玉嬛刚才的心惊肉跳垂垂平复,随即整了整冠帽,跟着他悄悄出了藏经阁。
“死了。”
可这些猜想全无用处,她跟谢鸿探听过秘闻,谢鸿感觉她年纪有限,不该掺杂到这类事,不肯流露。今早她提了要来宏恩寺的事,谢鸿倒没反对,只叫她别粗心,免得留下陈迹。
两人目光探听了半晌,小沙弥便走到她跟前,“女施主但是在找武安侯府的梁公子?”
丫环打扮的少女孤身站在僻静处,眉眼张扬暴躁,没半点服侍人的本分诚恳。她身边没带半个侍从,单独站在一溜石碑跟前,东张西望地找人。
晚间魏州大狱换值,陈九亲身持两件信物,站到了秦骁跟前。
秦春罗见状,更没了狐疑,绕过佛殿,进了僻静处的藏经阁。
她偷偷抬眼,看到梁靖眼底尚未收敛的厉色,从速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