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东起成安门大街,西至后街口,极目而去,十里长堤,垂柳拂岸,温暖的清风裹着暖阳,携着淡淡的水汽拂面,翠绿嫩芽的杨柳枝依依落在碧波水面上,时而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逗的鱼儿时而浮下水面,时而沉入水底,倒似是与人玩耍般。偶有几声虫鸣从那青草潮湿处传来,的确是舒畅温馨的很。
本来带了几分热意的都城,因着几日连缀的细雨而风凉起来,凌晨打起步步锦支摘窗,一丝温暖的清风裹挟着淡淡的泥香拂进屋内,吹得琉璃宝灯下的流苏悄悄摇漾。
顾子涵本来爽快,因此笑着道:“那是天然。”
几尾鱼儿澄心堂纸般薄亮的鱼尾一摆,摇摇地就浮下水面来,鱼嘴翕合下,便将那一粒粒鱼食吞了个洁净。
看着犹冒着热气儿,裹挟着蟹香的螃蟹,的确是让人食欲顿生。但到底都是大师闺阁的人,倒都不好动这第一筷。
钰哥儿见面前被措置的如此邃密的蟹肉,不由想回绝。
顾砚龄闻言一笑,和顺的抚了抚钰哥儿的头道:“吃吧,与长姊还推拒甚么,再等,一会儿子凉了吃下去,反倒伤了胃。”
这时钰哥儿停了嘴,抽着时候抬起小脸道:“大哥总爱笑我们,长姊有长姊的模样,大哥可没有长兄的模样。”
钰哥儿欢畅的上前拢着顾砚龄的手道:“奉国公世子来了,聘请各房的姊妹兄弟们去游后海,祖母便叫我们提早返来了,长姊快些换衣裳,大哥他们都在宁德院等着了。”
“长姊先吃吧,我的让芷兰弄便好了。”
顾砚朝眼眸亮亮的,现在眼里只要个薛原,旁的人于她而言已是氛围,听到薛原这般安排,不由微红着脸低了颌,对接下来的相处非常等候。
顾砚龄被冲弱逗笑了,不由捏了捏钰哥儿嘟嘟的小脸道:“我们钰哥儿也最最都雅。”
待世人从船面上谨慎上了画舫,进了里间二楼,画舫便缓缓驶离河岸,向中心行去。
薛原闻言,笑着打量至顾砚龄身上,顾砚龄倒是非常安闲,只唇瓣微浮,看着顾子涵道:“大哥这是在促狭我了。”
但也只一瞬,顾砚龄便将那抹暗淡掩在眸底,文雅地拾起腰圆锤小扣蟹背壳边沿,随即用长柄斧将背壳谨慎撬开,再用那银签子剔出蟹肚中肥美鲜嫩的肉,以一柄银镊子剔掉性寒的蟹腮,最后用长柄勺刮出了蟹黄,这才将本身这盘送到了钰哥儿面前,将钰哥儿那盘尚未措置好的螃蟹换到本身面前。
“至于钰哥儿——”
一旁的薛原睨了面前沉默的少女一眼,再看闻言顿时欣喜盎然的钰哥儿,唇角不置可否的一扬,公然小孩子轻易奉迎的多。
这里无不是小儿少女们最喜好的处所。
“倒是有些日子没来过后海了。”
顾砚龄走了几盘棋,感觉有些费心,便指间一松,将棋子丢进了棋盒中,然后整了整衣裙,一边下了美人榻,一边看向醅碧道:“用棋罩罩住,待早晨了再逛逛看。”
顾砚龄无法地笑了,由着醅碧和绛朱服侍着进了阁房,换了身水墨丹青的留仙画裙,内里再罩了由轻软细薄好像透明的单丝罗所织的花笼裙,一头都雅的云发拿天青色软烟罗缎带扎起,行走间,仿佛如从那画上面走下来的神女。
顾砚龄笑着点头“嗯”了一声,钰哥儿便埋下头吃的极其高兴。
钰哥儿原小,见面前的薛原涓滴没有世子的架子,分外夷易近人,不由平生出几分好感来,顿时扬着小脸笑道:“阿钰去世子。”
随后丫头们将一碟碟以姜丝、镇江陈醋、生鲜酱油和搅了糖料的蘸酱谨慎摆在世人桌前,吃蟹的“蟹八件”更是摆在手边,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