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劳烦三妹了。”
顾砚锦闻言一愣,倒是见顾砚龄已然偏头笑对本身,眸平清楚闪过一丝打趣。
顾砚锦这番话的确极其殷勤,要说常日里,这偌大的芙蓉阁到处都有换衣的处所,可本日来的客多,除了一楼唱台下的大厅坐满了人,便是二楼三楼的统统雅间也是人满,独一能换衣裳的处所,也就是伶人换装的背景了,可背景人多眼杂的,那里合适顾砚龄去。
如此下来,顾砚锦的体例,已是上上的了。
醅碧闻言微微蹙眉,一旁的顾砚锦一样满脸愁色,但蓦地间,她似是想起了甚么般,眸中微微一亮,看向顾砚龄道:“长姐现在这般,也不好走太远,在路上若叫旁人瞧见了只欠都雅,芙蓉阁现在也没有能叫长姐换衣服的处所,长姐不如去离这比来的落魁坊等着,再叫一个丫头随我一起赶去我的碧玺院取件衣服,摆布碧玺院离落魁坊不过一盏茶的时候,这戏倒没这么快便结束,待长姐换完衣服返来,只怕是刚好。”
几个曲本唱下去,暮色垂垂拢下来,天涯儿的落日已经垂垂落下山去,微微泛着鱼肚白的天空中,装点着一颗极其敞亮的太白星,极尽收回闪烁的光芒。
“这可怎生是好?眼看着这戏也要唱完了,一会儿子长姐必是要跟着大伯母一同送客的,裙子成了如许,如何见得了客。”
顾砚锦这才暗中放下心来,笑着道:“如何能夺长姐得力的人,长姐又与我谈笑了。”
顾砚龄含笑点颌,不紧不慢道:“年纪不大,不过十四五,却已经是名盛扬州的小生了,旁人都唤她‘小玉兰’。”
落葵惭愧地垂下头,两手不安地绞着不敢说话,倒是一旁的醅碧急着道:“要不奴婢这会随女人回琉璃院换衣裳吧。”
“起来吧。”
落葵呆滞的手一抖,当即放动手中的紫沙壶,“扑腾”跪在地上严峻道:“奴婢一时失手,奴婢错了,求女人惩罚。”
顾砚锦微微惊奇的挑眉,不由出声道:“那台上的,竟是个女儿家?”
话音落尽,顾砚锦便悄悄起了身,看向一旁的醅碧道:“醅碧快随我赶去碧玺院。”
见顾砚龄微蹙的端倪垂垂伸展,顾砚锦当即莞尔一笑道:“长姐这是与我生分了。”
而顾砚龄眼下也算是极其狼狈,本日本来穿的是藕荷色的裙子,那茶汤在裙子上伸展开,这会子冷下来,已是变成了暗黄色的茶渍印迹。
顾砚龄含笑未答话,顾砚锦便伸手去倒茶,刚一探茶盏,才发明茶已冷了几分,不由开口道:“怎的茶都凉了。”
蓦地的一声,惊得顾砚锦一怔,再转头来,却见顾砚龄身前的青花小磁盅正倒在桌案上,碧绿的茶汤和碧莹莹的茶叶倒了一桌,茶汤沿着桌沿儿倒了顾砚龄一身,已是浸湿了顾砚龄的半条裙子。
顾砚龄与顾砚锦对坐在一张桌上,只瞧着唱台上恰是一曲《牡丹亭》,迤逦柔嫩的唱词如同一圈又一圈无痕的春水,垂垂漾入耳畔。
说到此,顾砚锦不由看向落葵轻声斥道:“方才还说你聪明,转眼便没个慎重了,添个茶急甚么。”
顾砚龄瞥眼看着身侧极尽粉饰眸中严峻的落葵,唇瓣轻浮,她倒要看看,彻夜这场戏要如何演下去。
顾砚龄眉头微皱,淡淡瞥了身上的裙子一眼,一旁的醅碧忙拿丝帕替顾砚龄擦,可到底是茶水,那里擦得干?更甚的是,另有些许茶叶也沾在裙子上,实在是欠都雅。
顾砚龄闻言唇瓣轻浮,随即不缓不急的偏头对顾砚锦笑道:“那便叫落葵去三妹的碧玺院服侍罢。”
顾砚锦剥了一颗奶油松子儿递到嘴里,侧首对顾砚龄道:“这小生倒是俊朗,很有几分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