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静华院,顾砚龄奉侍着谢氏坐在软塌上,徐嬷嬷原想服侍着谢氏靠坐着,谢氏却懒懒地摆了摆手道:“整日里躺着,身子都懒了,略坐坐吧。”
这是在向谢氏表示,一山,是容不得二虎的。
谢氏睨了眼顾砚龄,毕竟也有她这个女儿猜不到的。
顾砚龄见谢氏在深思,便又缓缓道:“非阿九见地短浅,容不得人,只是此消彼长,若二房当真在都城站的高了,将来置父亲于何地,置钰哥儿于何地,更置我大房于何地!”
谢氏一听,这才眉头微舒,很有些夸奖的意味看向顾砚龄道:“你倒是会听动静。”
见顾砚龄哂笑的神采,谢氏也非常不耐的微微蹙眉,语中不乏清冷:“都说世家大族惜宗子,百姓人家疼幺儿,我们的老太太大的不吝,小的不疼,恰好宠着二儿子,叫人寻不出事理。”
顾砚龄一昂首,对上谢氏淡淡的眸子,微微一低眉,舒尔缓缓揭开小茶盅道:“后宫不得干政,因着当今太后,圣上一贯顾忌‘牝鸡司晨’的说法,皇贵妃插手这般要职实在不好,且我们府中有祖父一名阁老已足,何需求再添一名撑门面?”
而顾敬羲虽是要承爵,但到底是三品的吏部侍郎,未有匡扶社稷之功,因此没法荣及老婆,不过有宁皇贵妃向天子亲身请封,谢氏便例外被封为三品的淑人,凡至年庆,都要与老太太一同进宫觐见。
以是,顾敬昭不但不能入翰林院,即便是有一点脱颖而出的要职也不成。
那个不知现在翰林院庶吉报酬天子近臣,行草拟圣旨之事,更是入阁的储备人选?前一世,顾敬昭也是将她逼至离宫后,连内阁的门都未入过,便被顾砚锦直接升为内阁首辅。
因此夙来得谢氏喜好,当年谢氏的嫁奁中便有很多这般成套的上等汝瓷。偏生谢氏所喜的这等汝瓷,还是钦定的宫廷御用,如此,谢氏嫁奁中这些汝瓷的贵重便可见一斑了。
顾砚龄抿唇一笑,便听谢氏不紧不慢道:“这是本年御贡的,圣上得了后,头一份便给了翊坤宫,另一份也只给了东宫罢了。”
“你从哪儿晓得的?”
谢氏微不成及的挑眉,看向顾砚龄的眼眸多了几分探听。
叔叔强势了,对于年青的侄儿,可不是甚么好兆头。
顾砚龄抬眸看了眼表情颇好的谢氏,宁皇贵妃是谢氏远亲的堂姐,谢氏这一辈多子,女儿只得宁皇贵妃与谢氏二人,因此谢氏从小与宁皇贵妃这位大伯的嫡女极其交好,虽异父异母,却也好的如一母同胞般。
“因着养病,除了逢年过节去宫里问安外,我也好久未踏足了,幸亏贵妃还能总想着,念着日子,我也是该去翊坤宫存候了。”
定国公的爵位,只能是她丈夫的,她儿子的,也只能是!
若二房将来身居高位,得的多了,不免想要的就更多了。顾敬昭正值盛年,而钰哥儿尚小,即便不说顾敬羲,她也不得不为钰哥儿的将来筹算。
现在,连这都等不及,便想入阁拜相?
谢氏微微抬眸,见顾砚龄只顺服的坐在那,低颌不语,便似不经意的问道:“可知本日我去宁德院做甚么?”
自古以来王谢两族出美人,是以宁皇贵妃与成贵妃自打进府便深得帝心,不过到底宁皇贵妃跟从天子时候更久,且春秋还比成贵妃小上了两岁,如此久之,翊坤宫的恩宠便更比长春宫还多了几分。
谢氏手肘靠在桌案上,手边是一盏天青釉汝窑莲花式汝瓷小茶盅,与顾砚龄桌案上的茶盏出自于一整套,汝窑光彩淡而莹润,多为天青,月白,有“千峰碧波翠色来”的隽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