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不由得与尚敬对视一眼,旋即把话头向来兴儿身上扯开,沉下脸说道:“这几天来,承大将军美意,加派了那么多的军士保护馆驿,林树在此先行谢过了。只是不知大将军留我等在此,是待作远客呢,还是要扣作人质?”
央宗成心“咦”了一声,从座中站起家,带着几分无法说道:“既然事已如此,稍后,就请林、尚二位大人当着我朝众臣的面儿再做讲解吧。”
临出馆驿的院门之时,守在院门内鉴戒的钱大顺放心不下,要求护持林、尚二人同去,被央宗不由分辩,派人强行拦下了。就在这一顷刻间,不知为何,林树心头俄然掠过一丝不祥的暗影。
就在这时,大帐别传来一阵鼓乐之声,紧接着有人像是在大声唱名,应是大论朗格到了。
林树闻声向帐口瞧去,就见一个五短身材,黑面虬髯的中年男人伴跟着唱名之声昂走了出去。大拂庐内的吐蕃众臣一见到此人,尽皆躬身、齐声问候道:“恭迎大论还朝。”
央宗虽内心明知来兴儿已从逻些城中逃离多日,但见林树呆坐在那儿,好久不言语,还是开口催促道:“大人,贡布上师于下官临来前专门交代,务必请睦王和两位大人尽早解缆前去大拂庐迎候大论,以免被纳悉摩抢占先机,落了被动。请大人马上请出睦王殿下和尚敬大人,这就随下官前去大拂庐。”
朗格疾步来到众臣班,只向纳悉摩和多措拱了拱手,便毫不谦让地撩衣在大帐居中的御座上坐下,沉声朝多措问道:“赞普的病情如何?”
大拂庐内与上回晋见赤德赞普的景象截然分歧。吐蕃的文武群臣们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群情着赞普的病情,毫无之前的安好庄严。
尚敬瞋目直视纳悉摩,正要反唇相斥,被林树摆手拦住,冷冷地回道:“大将军耳目通天,林某正想就教。”
多措忙答道:“赞普的病已经御病院十几名太医瞧过,性命虽无虞,但要规复如凡人普通,还颇需些光阴。”
林树从万分骇怪中缓过神来,公开里把心一横,冲央宗拱手道:“实不相瞒,睦王殿下已于五天前分开馆驿,不知所往。目下独一尚大人和我能随大人去见朗格大论啦。”
林树听了这话,暗自松下一口气,又问道:“本日能在大拂庐中见到贡布上师吗?”
此言一出,大帐中顿起一片哄然之声。世人的目光纷繁堆积到了纳悉摩和林树两人身上,有人窃窃群情道:“如何,前些时才和中土上邦缔结下的婚约不做数了吗?”也有人煞有介事地答道:“中土和亲长公主已死,赞普又卧病在榻,有力亲政,朝中还不得听纳大将军的嘛。我们且听大论回朝后如何说吧。”
央宗自进入馆驿后第一次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向林树解释道:“林大人有所不知,贡布上师固然身份贵重,在朝野享有高贵声望,却碍于我朝成例,削发之人向不参政。大人只怕是见不到上师啦。”
若在平时赤德赞普亲政时,朗格的身份并不比手握兵权的纳悉摩贵重,但依吐蕃建朝之初立下的端方,出身皇族的大论在赞普因故没法亲政时可暂代其理政治国。因而,此时二人之间无形当中就有了君臣分际。纳悉摩前几日没从赤德赞普口中获得与中土毁约的明白答复,现在只能寄但愿于朗格身上了。(未完待续。)
林树用心想从央宗嘴里多探听出一些关于吐蕃大论朗格出身、政见的讯息,并不急于起家,一面叮咛门外等待的军士去请尚敬,一面对着央宗问道:“林某前些日伴同睦王殿下晋见赤德赞普时,曾蒙小论多措大人美意充做通译,殷勤之意至今犹铭感于心,不知这位朗格大论是否与多措大人政见相类?还望央宗大人能提早奉告,使鄙人有备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