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突然大怒,将太子软禁在东宫,剥夺父亲的兵权,动静传来,景暄一点儿没感遭到不测。七夕那晚,太子对皇后说出要调父亲回京,景暄就模糊感觉太子在这件事上仿佛成心犯讳,此中必另有深意。只是,她的心机都牵挂在父切身上,得空对此当真揣摩。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各种百般的动静接踵而至,先是叛军趁官军主帅易人的间歇,俄然出兵偷袭了河中府,于承恩猝不及防,弃城而逃;接着是太子左卫率傅奕被天子任命为河北道招讨副使,率太子左卫率三千兵马驰援河中;景云丛回到都城,一身孝服晋见天子,自陈杀罚太重,招致天谴,恳请回籍守孝,天子优诏慰留,景云丛坚辞不受任何官职,天子无法,只得赐勋东阳郡公,在都城归仁里赐宅一座,命景云丛留京安养守孝,以备参谋;皇后的亲生儿子赵王李普暴病短命,都城时疫风行,一时候民气惶惑。
李进忠误觉得天子指的是软禁太子一事,赔着笑答道:“太子出错在先,陛下如何惩戒都不为过。只是主子这两天也不时在想此事的启事启事,依着太子的性子,本来不至做出如此卤莽的事来,而景云丛更没有撂挑子不干的来由,因一起盗墓案掀起轩然大波,这群盗墓贼只怕是不简朴啊。”
景暄那里晓得,来兴儿随景云丛一回到都城,就被李进忠派人拘押了起来。
皇后冷冷地对骆三儿说道:“那你就说说吧。”
景暄心中暗自奇特:按说傅奕在都城和河中之间都打了两个来回了,随他一同去的来兴儿早该回宫复命了,如何这孩子至今未见人影儿呢?
景云丛安然答道:“于公公久在行伍,军中景象,天然了然于胸。”
一行人来到后花圃中,公然见园子中心发展着一棵枝繁叶茂、状如伞盖的桂花树,芬芳的花香劈面而来,沁民气脾。皇后加快脚步走到树前,但见浓荫遮地,树下竟是分外埠阴凉,连日来的阴霾表情不由霍然开畅很多。她一面叮咛芙蓉差人在树下摆下几张凉凳,一面笑着对景云丛说道:“将军有如此雅福而不自知,倘若不是本宫本日前来,恐怕要白白华侈了这满园的花香,岂不成惜?”
景云丛朗声大笑:“女人打趣老夫吗?莫说一包,就是将这树上的花遍采下来,奉入清宁宫,也是老夫的幸运。但不知这其二又是甚么?”芙蓉一指骆三儿:“娘娘要此人到宫中服侍。”
皇后思念到此,用嘉许的目光看了一眼芙蓉,叮咛道:“摆驾归仁里。”
来兴儿随老马倌回到院中,公然看到他去河中时骑的那匹马正在槽边饮水。那马仿佛认得来兴儿似的,见到他,直喷响鼻儿,出阵阵欢畅的低嘶。来兴儿飞奔到它跟前,密切地摩挲着它颈后金黄闪亮的鬃毛,转头对老马倌儿说:“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追风,好不好听?”
皇后在芙蓉和杨全义的搀扶下走出凤辇,叮咛摆布扶起跪在门口的景云丛,高低打量两眼,感慨道:“凤翔一别数年,景将军鬓边又添了恁多白,真是光阴催人老啊!”
“婢女传闻景云丛当年对皇上和娘娘有拯救之恩。前些时他家祖坟被掘,景云丛身侧重孝进京面圣,被皇上夺了兵权闲居在京,现在他家和我们宫中可谓是同病相怜,娘娘既已宽恕景嫔派人出京之事,何不再进一步,一则可赏花散心,二则对景家略表安抚,皇上晓得了,想必也不会怪娘娘甚么的。”芙蓉话虽说得有些委宛,但皇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义:于承恩暗中作怪,虽不是本身授意,但天子顺水推舟,不另派大将,而是命于承恩暂掌兵权,又同时将太子的亲信派往火线,清楚是出于思疑本身和景家祖坟被掘有关而采纳的权宜之计;景暄派到河中传信的恰好又是本身安插到她身边的眼线,李进忠既已脱手将那小宦者拘押数日,天子自已晓得此事,一旦李进忠将安插眼线之事泄漏给天子,只怕太子被关的帐也要算到本身头上,与其被动遭疑,倒不如主动去惑,恰好借机向天子表示和太子和缓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