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伉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恰是活泼好玩儿的时候,固然几天后果获知十二姨亡故而哀思欲绝,可仍挡不住他对江中石的满腔猎奇,因而便趁着和他一同坐在灵前守灵的空儿,费经心机地缠着江中石传授他降伏山间猛兽的技艺。江中石碍于蔡寻真的面子,不好劈面回绝他,只得拣些风趣且不甚难的教给他。柳伉如获珍宝般,照着江中石传授给他的一样一样朝夕演练,倒也乐在此中,垂垂地,心中的哀思便淡去了很多。
“夫人,柳先生两个多月前在长安受李进忠架空,现在与曾庆则大人率一支兵马驻扎在陕虢一带。说不准此番我等回京后还能见到柳先生一面,夫人可有甚么话要带给先生,我等愿效犬马之劳。”来兴儿对柳毅的为人、学问可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见了他的夫人,便一心深思着要为他们做些甚么。
他话未说完,蔡寻真已摆了摆手,拦住他问道:“兴儿说的但是那件‘天蚕宝衣’?如贫道所料不差,小妹应是在临终时将它赠送给了你,是吗?既是小妹所赠,你俩就不需再推让不受了。我瞧着这位小兄弟身上很有些力量,今后说不准会成为率领千军万马的一员虎将,留下此衣护身,也算是小妹的这件家传之宝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短短的三五天下来,柳毅的独生儿子柳伉就对江中石产生了深厚的兴趣。本来,江中石自幼在山林间长大,悠长以来,死在他部下的豺狼等猛兽不知有多少,久而久之,他身上便天然感染了些猛兽身上的气味。柳伉豢养的那只狼狗“小黄”连山间的恶狼都不怕,却对江中石心存害怕,常常一见到他,便浑身止不住地颤栗,全没了平时的精力劲儿。
蔡寻真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转过甚盯了来兴儿一眼,向他问道:“兴儿,这队官军但是来找你的?”
“夫人,实不相瞒,我等与大娘子虽相逢陌路,相互之间还曾有过曲解,但十几天来身处沦亡的长安城内,磨难与共,相互照拂,不是存亡之交,早已胜似存亡之交。此番我等本是适应大娘子遗言,将她带回终南山中,好教她早日入土为安,现在既有幸刚好投在夫人家中,自应为大娘子披麻带孝,略表寸心。如有效到我等兄弟之处,还请夫人您千万不要客气。”
来兴儿听蔡寻实话说得非常诚心,他也并非是拘于世俗虚礼之人,当下即唤江中石上前来拜见过蔡寻真。蔡寻真目睹着来本身家中寻医问药的百姓越聚越多,遂不再跟来兴儿客气,独自叮嘱他二人会同几位伴随亲人来求医的结实男人一道,到院后的山上砍些树干、树枝来,就在院中为辛十二娘搭建起一座灵棚来,本身则回净舍中给人治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