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斜视地踏着脚下长毯走过,行动沉稳,连呼吸都未乱一分。
自之前在碧春楼的难堪会晤后,她已有多日没见过容久。
浓厚的违和感让沈莺歌不由得皱起了眉,若不是几近要将皮肤冻裂的寒气时候提示着她,她必然觉得这是个梦。
“跟本督来。”
她一向都想说,此人是不是长了后眼,如何连背后的视野都能感受获得。
不过是几级台阶的辨别,但等沈莺歌真的站到容久身后,才发明这与本身的设想截然分歧。
沈莺歌摸了摸鼻子,可贵有些宽裕:“不费事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容久在世人拥簇下走出,明丽阳光从屋檐边倾泻而下洋洋洒洒落在衣袍一角,而他如一柄沁透霜雪的钢刀,冰冷锋利。
只是这感受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仿佛站在矗立山颠,只垂眼一瞥,便能将上面统统人的脸孔尽收眼底。
但独一不异的是,他们都在看到容久一行人后纷繁不约而同地向两边避退。
跟着逐暖一声令下,一世人马解缆浩浩大荡地朝皇宫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隐没在街角,原颜朱才合拢乌漆大门。
皇城金碧光辉,红墙碧瓦筑建了重重殿宇。
还不等沈莺歌从中抓住些甚么,这类感受就已像一阵疾风般穿过指缝,然后敏捷消逝。
而随行马车的锦衣卫们好似习觉得常,连眼神都未曾朝中间瞥一眼。
火线传来一声无可何如的感喟,容久没有转头,略显沉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天气将明时,沈莺歌早早从暖融融的被窝中摆脱出来,帮着云岫贴春联挂灯笼。
远方的游子归家,辛苦奋作一年的百姓终究得以憩息。
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两人当即回神,垂首噤声退到一边。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寺人宫女……形形色色的人穿越在宴席间,描画出大雍最繁华鼎盛的气象。
“别总盯着本督,看你该看的。”
幸亏颠末这一茬,她终究从严峻的表情中摆脱出来。
朝堂中的风云暗涌暂未涉及到平凡人家,就连前两日还争锋相对的朝臣也不得不为这一年一度的节日假装出子虚的战役。
“本来生过年好!”沈莺歌毫不鄙吝地朝来人呲出一口白牙。
沈莺歌亦步亦趋地跟在容久身后,本欲止步于高阶下,容久似有所觉般侧首瞥了她一眼。
声音重归喧闹,却比之前收敛了很多。
即便已经落座,容久脸上的面具仍未摘下,就仿佛他并不是来插手宴会,而是和常日一样,只为了完成一件不得不做的任务。
安设好软垫暖炉等一系列物什,逐暖从马车内钻出来,正都雅见沈莺歌在门口闲逛。
这话方才云岫也已叮咛过一遍,沈莺歌笑意涩然:“我尽量,如果赶不上,你们也不必等我。”
之前那不过是冰山一角,现在才暴露了埋没在安静冰面下的庞大山体。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能屈能伸”吗,沈莺歌不由在心中嗤笑一声。
或明或暗的纷杂视野从四周八方投来,织成一张庞大的蛛网,而引发这统统的容久对此视而不见。
此次沈莺歌并未如之前一样随容久坐进马车,倒也让她松了口气。
清楚是去赴宴,可沈莺歌却莫名从他身上咂摸出一丝蓄势待发的凛然。
其他人于御驾之下摆列两侧,摆布各摆两列,左边坐百官,右边坐皇子国亲,女眷们则被安排在了偏殿。
沈莺歌惊了一下,赶紧收回视野。
红色灯笼和年红如同生生不息的火苗,扑灭了家家户户的门扉,饶是再宽裕的人家也早已备好了这一天的夜饭。
沈莺歌深吸口气,将胸口闷着的收缩感连同雾白吐息一同丢弃在冷峭寒冬中。
“九千岁到——”
早在一月前,属于春节的热烈氛围就已在街头巷尾间无声无息地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