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两人当即回神,垂首噤声退到一边。
岁暮天寒,除夕已至。
沈莺歌深吸口气,将胸口闷着的收缩感连同雾白吐息一同丢弃在冷峭寒冬中。
不过是几级台阶的辨别,但等沈莺歌真的站到容久身后,才发明这与本身的设想截然分歧。
大多数官员在第一道宫门前便已改成步行,二品及以上则能够行至第二道宫门,而他们这一行人,直到过了第三道宫门才慢悠悠停下来。
沈莺歌摸了摸鼻子,可贵有些宽裕:“不费事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他目不斜视地踏着脚下长毯走过,行动沉稳,连呼吸都未乱一分。
“如何不出来?”他身姿轻巧地跳上马车,朝她走去。
远方的游子归家,辛苦奋作一年的百姓终究得以憩息。
或明或暗的纷杂视野从四周八方投来,织成一张庞大的蛛网,而引发这统统的容久对此视而不见。
御宴于中午开端,戌正结束,沈莺歌赶到东厂时恰是巳时一刻,间隔御宴另有一个时候摆布。
她游移了下,很快跟上。
视野被范围于头顶的四方天空,让人不知不觉间便会丢失在这座巍峨的黄金樊笼中。
自之前在碧春楼的难堪会晤后,她已有多日没见过容久。
早在一月前,属于春节的热烈氛围就已在街头巷尾间无声无息地弥散开来。
或上马拱手,或落轿施礼,仿佛直面御驾。
声音重归喧闹,却比之前收敛了很多。
只是这感受来得快,去得也快。
喜庆的东风没能吹到东厂,这里一如昔日般庄严沉寂,仿佛是被决计忘记的孤岛。
但独一不异的是,他们都在看到容久一行人后纷繁不约而同地向两边避退。
清楚是去赴宴,可沈莺歌却莫名从他身上咂摸出一丝蓄势待发的凛然。
此次沈莺歌并未如之前一样随容久坐进马车,倒也让她松了口气。
即便已经落座,容久脸上的面具仍未摘下,就仿佛他并不是来插手宴会,而是和常日一样,只为了完成一件不得不做的任务。
沈莺歌惊了一下,赶紧收回视野。
原颜朱给的动静不会出错,可谁能想到,这些前两日还在早朝上恨不得将容久吮血噬骨的官员们,竟另有这一面。
火线传来一声无可何如的感喟,容久没有转头,略显沉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跟着逐暖一声令下,一世人马解缆浩浩大荡地朝皇宫而去。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寺人宫女……形形色色的人穿越在宴席间,描画出大雍最繁华鼎盛的气象。
马蹄踢踏声稠浊着世人的脚步声落在空中,仿佛应和着她越来越鼓噪的心跳。
当原颜朱带着购置好的酒菜年货敲响大门,刚好与外出的沈莺歌劈面撞上。
皇城金碧光辉,红墙碧瓦筑建了重重殿宇。
她一向都想说,此人是不是长了后眼,如何连背后的视野都能感受获得。
直到她的身影隐没在街角,原颜朱才合拢乌漆大门。
沈莺歌亦步亦趋地跟在容久身后,本欲止步于高阶下,容久似有所觉般侧首瞥了她一眼。
这一次的场面较棠梨园时更甚。
许是她迟疑不定的模样过分让人在乎,逐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逗留了一瞬。
这话方才云岫也已叮咛过一遍,沈莺歌笑意涩然:“我尽量,如果赶不上,你们也不必等我。”
文官多乘轿,武将则骑马,出行体例各不不异。
还不等沈莺歌从中抓住些甚么,这类感受就已像一阵疾风般穿过指缝,然后敏捷消逝。
越靠近皇宫,与他们走向不异方向的人便愈发多了起来。
“跟本督来。”
御宴于宣和殿接待群臣及其亲眷,朱红地毯铺阶而上,龙椅居中,凤座居右,另一侧便是容久的位置。
巍峨宫殿在层叠起伏的修建后暴露冰山一角,如同妖兽大张的血口,静待着猎物走入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