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锦衣卫早在容久出声时便已悄悄退下。
“朕这个侄子打小便聪明，却没想到会落得如此结局，可惜朕还帮他寻了门好婚事，现在本相明白，但愿他也能在地府之下安眠吧，吴启胜——”
容久垂眼盯着空中，眼中掠过一抹暗淡神采。
孔川更是不成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心说本身只是随口一提，如何就心想事成了。
容久回过身来，眸光深深。
沈阙虽已有了定夺，但还是故作难堪了好一阵。
他淡然道：“韩桐漫衍谎言侵害皇室颜面在先，下毒侵犯郡王在后，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其罪当诛，但韩尚书于社稷有功，可对韩桐酌情宽恕。”
酒馆内静了半晌，直到被孔川的惊呼声突破。
却见南柯垂下眼，可贵有些羞怯：“多谢公子美意，我只是来送个东西。”
赵眠和孔川也看到了那女子，顿时瞠目结舌。
看来这此中的水深得很，远不是她现在能涉足的。
腰若细柳扶风，肤若阳春白雪。
庙堂高深，大家趋之若鹜。
南柯笑着摇了点头：“不了，我就要回拈花阁了，临走前，想再来见公子一面。”
沈阙沉默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笑道：“不愧是朕选中的人，公然深得朕意。”
沈莺歌见他这副恶棍模样，顿时笑出了声。
不等沈莺歌反应，她便仓促分开了。
不能穷究，不能放在阳光下的本相，还算甚么本相。
沈莺歌发觉非常，扭头望去。
余下的话他没敢说出口，沈莺歌却也猜到了。
在郡王一案结束时，他定然也看出此中另有疑点，但或许是关乎着朝堂党争，乃至是帝王之心，这才让他说出那番看似冷酷绝情的话。
现在四下无人，一片沉寂，唯有沈莺歌的声音在廊下响起。
“韩桐与刘管家狼狈为奸，恶事做尽，会有现在的了局也是罪有应得，我不是宽恕众生的菩萨，不会为如许的人讨情。”
他看向容久：“昨晚韩吉进宫想要见朕，但朕已经歇下了，吴启胜便将他劝了归去，想来本日他也快到了，你可想好如何说了？”
说着，她将一个巴掌大小的帖子放在了沈莺歌面前。
容久点头：“是。”
容久能走到明天，光靠雷霆手腕还远远不敷，深谋远虑之智，衡量掣肘之术，缺一不成。
赵眠后知后觉地拥戴道：“啊，对，别想那么多，目前有酒目前醉，来，喝！”
他权当解闷了。
赵眠大口嚼着嘴里的牛肉点头拥戴。
三人正笑作一团，忽闻酒馆内本来喧闹的扳谈声一滞。
——
“你不是有话想问本督么？恕你无罪。”
终究，沈阙念韩吉劳苦功高，网开一面，只让韩桐放逐，并未取别性命。
她抬头灌下一口烈酒，辛辣酒液直冲肺腑，堪堪冲淡了心头的郁结之气。
沈莺歌站在原地，望着容久的背影消逝在长廊绝顶。
沈莺歌寂然道：“我不信鬼神之说，大夫也为福平诊治过，他并没有疯颠之兆。”
而现在弘光帝对韩桐的放逐旨意一下，便愈发证了然沈莺歌的这一猜想。
吴公公高呼道：“陛下圣明。”
沈阙道：“拟旨，消弭沈梓固与周锦的赐婚，让她另择良婿吧，另有郡王府的人也去安排一下，情愿分开的送些川资，打发了去，情愿留下的，等淮南王到了以后，让他们跟着回封地去吧。”
沈阙的视野在那上面落了一瞬，可前几日的勃然怒意却早已消逝无踪。
容久等得久了，觉得沈莺歌是怕被见怪，便开口突破沉默。
次日下朝后，容久随沈阙来到勤政殿。
孔川率先问道：“应歌，你这几日一向在办郡王的案子吧？不是说韩桐毒杀了郡王吗，如何……”
孔川见沈莺歌兀自愣神，觉得她是因辛苦多日，却听闻凶手逃过一死，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