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靖看着他,眼中空落落一片,满脸茫然。
那锦衣卫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本着“人之将死,骂他娘的”这一原则,恨不得将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从坟里刨出来,骂得对方个人诈尸。
踟躇半晌,潘靖终究下定了决计,伸手握上递到面前的刀柄,一步一步朝山壁边的锦衣卫走去。
一头是乌纱帽连同脑袋一起落地的家破人亡,另一头是疲于奔命,战战兢兢的后半生。
被那一动静吸引了重视的钱东林和玄衣男人一转头,就刚好目睹了这“成事不敷的败露不足”的一幕。
但是不等他们反应,玄衣男人率先脱手,他毫无前兆地摸出一枚十字镖,甩手掷了出去。
潘靖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刀就被人夺了畴昔,锦衣卫一把将他拽到身前,一手擒着他,一手将刀横于颈间。
就和那些略加勾引,便胡想着一夜暴富的赌徒一样。
而另一边的玄衣男人对他的挑选没甚么兴趣,在畴前来报信的锦衣卫口中问清对他逃出来的细节后,他拧起了眉。
据对方说,他是埋伏在林中射箭的那一拨,在沈莺歌带人来了以后,他便趁着混战藏身在陡崖外,仅用一柄插在石缝中的刀支撑满身重量。
“你们……为甚么……”在生命的绝顶,他终究看到钱东林脸上那毫不讳饰的嫌恶之情。
“让你平白享用这么多年繁华繁华,我也算对得起你了吧?现在也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以是,去死吧。”
潘靖死死盯着那把刀,难以按捺地打起了颤抖。
他落刀的行动不由得一缓。
“为甚么?”钱东林似是感觉好笑,挖苦地哼了一声:“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也没有,当初要不是我赶鸭子上架,你能坐到知府的位置上?”
轰的一声。
深思中的玄衣男人神采一变,眼神骤冷:“不对!先撤!”
他不甚谙练地双手攥紧刀柄,冲向对方的刀尖却在颤抖。
至于结果……按他传闻过的对方以往的行事气势,在廖同知企图取其性命失利后,必将会招来更加狠恶的反攻。
——绳索断了。
但他走到这一步,已算得上是孤注一掷,失利的结果他承担不起,如果晓得容久会查到他身上来,他能如何办?趁锦衣卫没来之前跑吗?
潘靖心一横,刀锋高高举起,用力朝那人的脑袋劈了下去!
钱东林的脸突然冷了下去。
他话中阿谁“该死的人”指的当然是容久,潘靖明白。
这一刹时,他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绝望将明智烧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