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寒则是因过分出乎料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看过督主的手腕后,还敢这般不知死活地行事。
只不过之前她是旁观者,尚可作壁上观。
那尽是血污的脸上挤出一个奉承笑容,他唯唯诺诺道:“您,您固然问,小人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块腰牌落在刀疤脸面前,上头还沾着血。
他看向沈莺歌,漫不经心道:“剜一块膝骨给他主子送去,就当是本督送韩吉的一份薄礼。”
她纤长白净的手指紧握刀柄,刀刃缓缓抵上对方血肉恍惚的膝盖。
顷刻间,只余北风哭泣不止。
沈莺歌在刀疤脸面前站定。
沈莺歌救下的女人被安设在一处屋内,大夫正在里头为她评脉。
容久本来好整以暇地站在马车边,却俄然发觉不太对劲。
压在她身上的目光重若千钧,直到无形的压力消逝,她才松了口气。
是了,容久从不是甚么心慈手软的人。
她一脸懵懂地转头,不知此人又要出甚么幺蛾子。
北风砭骨,推着厚重云翳遮挡了本就不甚明丽的日头,本该是天光大亮的朝晨,却如日暮之时普通昏沉。
他出声道:“等等。”
容久却连眼神都懒得恩赐,只等着沈莺歌脱手。
这不看还好,甫一看清上头雕刻的字眼,他刹时如坠冰窟。
容久坐在一张木桌后,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
不知是因近在天涯的刀刃,还是那储藏不详的眼神,刀疤脸被铺天盖地的惊骇埋没。
“千岁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饶小人一条贱命!”
这下也顾不上疼了,他只晓得,如果再不想体例,别说一条腿,恐怕本身连命都要没了。
只见她面无神采地垂眸看着他,过分幽黑的瞳人中仿佛展开一道深渊,单是望着,便叫人遍体生寒。
深渊般的裂隙敏捷愈合,统统仿佛错觉。
斯须之间,沈莺歌想起不知多久前传闻过的,关于容久的传言。
他睚眦必报,残暴狠戾。
东厂九千岁,貌美似精怪,心毒如蛇蝎,万鬼同哭哀遍野,满天神佛亦难渡。
——
血汩汩流下,转眼便洇湿了一小片地盘。
沈莺歌皱眉别开视野,容久却已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话音落地,场面一度鸦雀无声。
刀疤脸拖着一条腿,手脚并用地向反方向爬去。
冷风卷起砂砾,刮在脸上传来刀割般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