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砍头悬木叫枭首,夜枭向来不是好兆头,这点知识他另有。
“往年我们被胡人欺负,不是他们强,是我们弱!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立下军功都要便宜别人,谁还乐意冒死。”
朔风中,血腥味飘散数里,引来外出捕猎的狼群。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赶路的商旅最怕赶上狼群,胡人部落亦然。被这么多的狼围住,任谁都会心惊胆战。
桓容推开车窗,一只领角鸮径直冲了出去,扑腾两下翅膀,工致的落到舆图上,刚好踩在荀宥画出的古道之上,留下两个清楚的爪印。
荀宥和钟琳劈面正坐,一人执黑,一人执白,正在棋盘上厮杀。
既成为县公舍人,凡事自当为县公考虑。
荀宥扫过盘上棋子,将舆图铺在桌上,钟琳拨亮灯芯,照出石门至谯郡的几条通路。
幽幽的绿光在营外游动,木板后的士卒分毫不惧,偶尔丢出几块骨头,活似在逗弄看门的凶狗。
跟着丢出营外的内脏和羊皮越来越多,狼群相互呲牙挑衅,进而产生争斗,氛围中的血腥味变得更浓。
“晓得了,别叫了,叫得我头疼。”
残暴吗?
巴氐和羌人部落得了很多好处,哄传桓容的隽誉。
入冬以后,北方的狼群愈发凶暴。
“趁着大雪未落,先杀一批牛羊。”秦雷检察过畜群环境,建议道。
“府君,这些牲口的外相不错,领头的几个特别壮,外相也丰富,干脆猎来给府君做个垫子。”
想起被秦璟要去的手札,桓容不由皱眉。
“仆暮年曾随家人至此,知此有一深涧,邻近汉时古道。”
这些晋军不但不将狼群撵走,反而“养”在营外,他们疯了不成?
桓容靠向车壁,看着吃饱不算,还要将剩下的肉干划拉到一起,筹办吃完打包的领角鸮,摸了摸方才被蹭的手背,这是要成精的架式?
那些部落的确得了他的好处,但机遇送到面前,还是会扑上来狠狠咬上一口。
“李邦在谯郡设伏,许是为扰乱雄师视野。慕容德率兵避开雄师标兵,先往此地埋伏,有充盈的时候安插,以候雄师到来。”
荀宥和钟琳互看一眼,都没再发问。
至于敌友?
林中的厮杀开端得俄然,结束得却并不快。
这两千人不像是殿后的军队,活似一群行商,张口买卖杜口市货,买卖做完,就要逮住慕容垂的小辫子各种漫衍-谣-言。
桓容没有这份本领,想吃骨髓只能用刀,幸亏有阿黍,底子不消他脱手,砸断的棒骨已经整盘送到面前。
从中军留下的陈迹看,压根没吃几顿热的。换成他们,几近顿顿羊肉,搁在几个月前,底子是想都不敢想。
考虑荀宥的一番话,的确有相称事理。
“慕容垂能够绕路,同慕容德前后夹攻。为何没有攻击殿后步队,或许是个障眼法。”
乱世当中,当为乱世之法。
“这些胡人一定能将慕容垂如何,但是,一旦慕容垂派兵分开大营……”
桓容没出声,从角落的木柜中取出舆图,铺在膝上,开端细心检察。
“雄师弃舟行路,为防追兵,定要日夜兼程,加快前行。全军高低归心似箭,即便晓得伤害,仍会挑选古道。”
队主气得扔出一块骨头,刚好砸在说话的人脸上,士卒们轰然大笑。
一阵风吹过,火焰动摇,逐步减弱,有人折断枯枝,顺手丢进火中。
明显,被血腥味引来的不但一群野狼。
“没吃饱就再盛一碗。”桓容慢悠悠的喝汤,姿势文雅,食量却一点也不文雅。
领角鸮疏松胸羽,头上两撮耳羽直竖,面劈面瞪着桓容,大眼睛里尽是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