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前设有矮榻,榻上堆着数卷竹简。另有两张裁成方形的绢布,虽已折起,仍模糊透出玄色的笔迹,鸾翱凤翥,笔势飞动,司马道福一眼认出,这是桓容的笔迹。
建康,台城
为求安稳,送女郎入宫可谓是一条捷径。
少顷,宫婢入殿奉上新茶,呆滞的氛围才得以舒缓。
李夫人莲步轻移,跪坐在南康公主身后,搓热手指,悄悄揉着她的额角。
皇后的人选迟早要定下。
目及高大巍峨的城墙,见到城门前排起的长龙,见到满载货色的商队,耳喧闹的人声,饶是见惯建康繁华,也不由得心生畏敬。
现在只看太后是否还会顾念血缘情分。
现在桓济病重,随时能够一命呜呼,于情于理,司马道福都该前去姑孰。
李夫人盈盈含笑,手指一下下顺着南康公主的发,长睫低垂,在眼底落下扇影。
数年期盼,终究到了这一天!
靠墙摆放十余盏三足灯,将室内照得通亮。阵阵火光摇摆,却没有半点烟气。
“甚么?”南康公主没有当即翻开,而是昂首看向司马道福。
早有传言太后甚是顾恤李氏,现在亲眼看到,仍不免心生惊奇。
“来与阿姑问安。”司马道福笑道,“几个从兄从嫂抵京不久,官家不在建康,从兄未得旨意不好入台城,从嫂惦记取与太后问安,刚巧碰到了一处。”
香风袭来,谈笑声随之飘过耳边。
南康公主闭上双眼,捏了捏眉心。
看司马道福的模样,就晓得她已经想偏,南康公主偶然解释,仅是将话题扯开,闲叙几句就打发她出宫。
“阿姊莫要烦心,待官家掌控朝堂,一言九鼎,这些费事事都能迎刃而解。”
盱眙百姓夹道,“官家”和“万岁”声不断于耳。洛阳和吴地官话交叉,还掺杂着很多的胡音。
“如何,妾说得不对?”李夫人故做委曲,石心也会生出顾恤。
“阿姑。”
似听到甚么好笑的事,司马道福笑得格外明艳。细看却会发明,笑容里带着嘲弄,实足的冰冷讽刺。
不急?
兄弟俩并肩前行,时而低语几声。距秦策的车驾不到十步,却像是隔了千里之遥,始终泾渭清楚。
“不急。”南康公主道,“再有人问,你这么说就是。”
面前金光闪动,桓容顿时冒出一头盗汗。
李夫人点头轻笑,和顺娇美,如水的才子,让人感受不到半点威胁。
秦玚迎出城,在他身后另有为数很多的官员,以及长安四周的豪强。
王谢高门?
起初是没想到,现在联络各种,答案呼之欲出,压根不消多操心机。
她早晓得会是如许。
“恩。”秦璟点点头,未对如许的安排提出疑问。
秦玚策马走近,低声道:“阿母叮咛我,待你入城,尽快让你去见她,阿岢和阿岫一起去,不要理那些闲人闲语。如果父王问起,自有我应对。”
“齐王那边如何说?”南康公主展开手札,大抵扫过一遍,蹙眉问道。
一样的冷心冷肺,不过是风水轮转罢了。
暮年间,桓熙和桓济同谋,差点害了桓容性命。现现在,桓容即位为帝,桓熙桓济再无出头之日。能留在姑孰,保住现有的爵位已是桓容顾念“兄弟之情”,再想些别的,完整不成能。
王氏早有仳离之心,不肯同司马曜整日相对。借王蕴投向天子,凭真才实学得以重用,入青溪里后就搬出王府,归于家中。
晓得李夫人的爱好,司马道福见怪不怪。她身后的女眷倒是神采各别,既有猎奇,又不免暴露几分惊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