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是瓜儿命大,如若不然……”
“殿下在客室?”
“回夫人,姑孰来人。”
南康公主神采中现出一抹怠倦。
郗景兴……郗超?
扫过两眼,李夫人眉心微动。
“阿母。”
“看看吧。”南康公主侧靠在矮榻上,单手捏了捏额心,“那老奴可真是操心机。”
两名妾室谨慎直起家,还是半垂着头。别说南康公主,连李夫人都不敢瞄一眼。
“姑孰送信的人说,那两个庶子日前被打二十军棍,至今卧榻不起。想来要留在赭圻大营,没法随那老奴回建康。”
“恩。”南康公主点点头,道,“马氏和慕容氏有孕,不便留在姑孰。”
“郎君喜读书是功德。”李夫人笑道,“待容几日,我细心找找,想是能再找出些。”
“夫人的绢袄儒衣都要重备。”先时开口的婢仆道。
听闻此言,两名妾室香肩微颤,不自发捂住小腹。
桓容:“……”
桓氏不被王、谢士族高看,起码手握重兵,把握着枪-杆-子。
阿麦候在门外,见李夫人走出阁房,侧身退后半步。
桓祎镇静未消,想起庾攸之狼狈的模样,嘴角差点咧到耳根。桓容则有些忐忑,壮起胆量昂首,却看到李夫人正为南康公主抿发,嘴角顿时抽了两抽。
桓容霸道一回,吓得庾攸之差点钻到车下。不待兄弟俩还府,动静已经传遍建康城。
傍晚的风从窗口吹入,掀起立屏风后的纱帘,迷蒙了雍容的才子、喧闹的倩影。
“瓜儿放心,借庾希八个胆量也不敢找上门。顶多用些鬼蜮伎俩,不敷为惧。”
说白了,尽能够坑爹,有亲娘支撑!
桓祎有些云里雾里,来回看看阿母和阿弟,干脆持续傻笑。
“殿下,郎君归府。”
数息不到,喧闹蓦地被突破,如同石子投入湖心。
“阿姊。”快行两步,李夫人跪坐到南康公主左下首。
桓容冷静低头,不成,又污了。
南康公主语气安静,眼中却燃烧着慑人的怒意。说是为瓜儿压惊,实则是在“买”那两个庶子的命!
一行人穿过两条木廊,跨过碧绿荷叶托起的竹桥,到达南康公主地点。
兄弟俩躬身施礼,分摆布跪坐。
他担忧的事情一件没问,开口就表扬他上庾家揍人?
他至心不是爱读书的好孩子,可否求放过?
“奴在。”
“不若参照会稽郡的款式,为夫人新制几件?”
南康公主嘲笑一声,道:“那老奴年近花甲,我倒是藐视了他。”
“看明白了?”
后背不易发觉,从正面看去,两名妾室腰束绢带,一人身姿尚且窈窕,一人已掩不住微凸的小腹。
李夫人吃惊不小,问出的话却实在出人料想:“阿姊,郎君没亏损吧?”
该,该死!
看着小山一样的书堆,桓容顿觉头大如斗。
姑孰来的,又送到公主殿上面前,不消多想,必定是夫主新纳的妾室。只不知是帐下文武赠送,还是从良家得来。如果奴籍之人,即便桓大司马收用,也毫不敢送到南康公主面前。
南康公主教诲儿子,神情间既有高傲又有欣喜。
桓祎放下水盏,夹起一截麻花送进嘴里。看着桓容目瞪口呆的模样,俄然有些明白,阿弟所言“不能读书一定是好事”,或许确有其事理。
婢仆禀报不久,廊下响起一阵木屐声。
“放出苍鹰给阿父送信,我将多留半月。”
“可不是。”另一人擦去额头汗珠,接口道,“上巳节前还吹着冷风,不过几天竟热了起来。”
秦璟笑着摆手,乌眸灿亮,艳色更胜往昔。幸亏忠仆能眼观鼻鼻观心,硬是压住飙升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