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持续前行,留下蜿蜒的辙痕。
“事情妥了。”桓容策顿时前,笑道,“阿父方才出发。”
伴计连声音承诺着,再不敢七想八想。
“世子那边可有动静?”
被拖下去时,婢仆大声告饶,跪在旁侧孺子却大感解气,就差说一声“该死”。见桓容看过来,不觉神采微白,到底不忿婢仆常日所行,开口道:“郎君,阿楠不是贪凉,是被浇了水,这才没能随行!”
河岸覆盖在雾中,仿佛一幅吵嘴的古画。几根光秃秃的木杆立在船埠,木杆下是尚未挂起的旗号微风灯,犹带着未尽的水汽。
桓祎从屏风后走出,见到面远景象,不由面露惊奇。
绕过屏风,李夫人俄然愣住,哈腰看向屏风一角,发明几点暗红的污渍。很久以后,长睫微掀,饱满的红唇弯起诱人的弧度。
兄弟俩迎上前,车门从内推开,现出两张牡丹娇颜。
“郎君,求郎君顾恤!”
“回夫人,昨夜宴前,世子已派人离府。”
“送去田庄。”桓祎又夹起一块熏肉,“我数月在海上,没想到身边有如许的。阿弟是看出她心机不对?”
恐怕亲娘忏悔,桓容麻溜起家安排,大张旗鼓摆出车驾,送亲娘和李夫人前去青溪里。
“阿宁?”桓容悄悄点头,“倒是个好名字。”
“阿兄?”
桓祎带出十余辆大车,绢布金银不过是幌子。车厢翻开,藏于内的私兵健仆尽数跃出。
婢仆神采更红。
“奴愿服侍郎君。”婢仆伏跪在地,决计揭示娇柔的身材。
桓祎悄悄松了口气,心知桓容呈现,代表事情成了一半。阿母和阿姨定然已经登上车驾,说不准已经出城。
桓容扬起马鞭,宽袖被风鼓起,烈烈飞舞。
实在没有话题,竟提及出海的经历,并当真向桓大司马请教,赶上“诸如此类”的风险应当如何对付。
身处的环境窜改,思虑体例天然会随之窜改。
“阿父已经出城,想必很快解缆。事不宜迟,需得尽快行动。”
“阿弟,此人不能给你。”
少顷,有虎贲来报,桓祎率人来到营外,言是奉南康公主之命送绢帛金银往族中,特来城外拜别。
“族老均已拜见,族人处有兄长代庖。儿离幽州日久,实不敢多留,拜别阿父以后便出发北行。”
他不想谈海鱼三吃,只想谈儿子三杀!
殊不知,南康公主这一走,竟是阔别建康,直赴幽州。两人再见面,早已世易时移。桓府的统统尽皆恍惚,带着桂花香的秋风消逝无踪,回想今时本日,唯有秦淮河水漫漫流淌,融进光阴无声的感喟。
刚好掌柜从门内走出,见伴计抱着门栓入迷,皱眉咳嗽一声。
“阿姊,”李夫人轻笑道,“莫非不该是终究一别吗?”
“明公,”艰巨的咽了口口水,郗超谨慎道,“今晨提早离府,公主殿下定会晓得。不消多久,城内亦会有动静传出。”
建康城外,桓大司马返回营地,当即点齐部将,命令拔营返回姑孰。
“你意如何?”
桓容先是点头,后又点头。
桓容挑眉道,“阿兄筹算如何措置?”
“诺!”
马车到达西城门,乌衣巷和青溪里连续接到动静。
碍于动静不能泄漏,必须悄悄出发,桓伊的笛曲怕要错过,但愿此后另有机遇。
聪明如谢安也不由满头雾水。脑海中闪过数个动机,如混乱的线头缠在一起,始终莫衷一是,找不出精确答案。
“恩。”
桓温气得肝疼。
军令如山。
桓容命人筹办车驾,送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先往青溪里。
明知此举并无不当,桓大司马仍感觉别扭,总感觉对方仿佛晓得甚么,不想同他多说,只想尽快将人打发掉,早走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