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用过早餐,赵长卿清算伏贴,便与夏文一道去了夏少卿府上。这一次,赵长卿总算见到了夏太太。夏太太已经不再年青,头发中带着缕缕银丝,梳着溜光整齐的圆髻,插一二金饰,非常和蔼,团团的脸上带着慈霭的笑容。待赵长卿行过礼,命人在本身榻前设了圆凳让赵长卿坐,笑道,“前几天你们来,正赶上彭相爷七十大寿,也没见着。我这内心一向惦记取,厥后太重阳节,忙忙叨叨的没个消停时候,这才有个平静,又传闻了文哥儿遭人暗害的事,可把我跟老爷急个好歹。我本想立即畴昔瞧瞧文哥儿,偏他们总说我身子不好,劝了又劝,只不让我出门。”说着,夏太太颇是忧心的问,“现在文哥儿可好些了?”
夏文道,“就是靖国公方家。”
管事笑道,“接管捐赠,天然要光亮磊落,不然,银子的事最难说清。皇后娘娘一片慈心美意,若被故意人曲解便不好了。”
这就是皇权吧。
赵长卿俄然神采大变,忙忙掩住嘴,不敢说出苦衷。即便活了两辈子,即便这事与她八竿子不相干,可,哪怕只是想一想,她都觉着自心底蓦地升出一股子寒意来。
傍晚用饭的时候,赵长卿方命丫环将夏文自书房喊出来。夏文做事向来投入,他问,“甚么时候返来的,我也没闻声动静。”
赵长卿便也随了永福去,倘或有哪一日永福窜改设法,也随永福去。
夏太太笑,“你是个懂事的,不嫌我老婆子啰嗦。”
夏太太要讲大户人家的端方,赵长卿自是入乡顺俗,笑一笑便在夏太太下首坐了。
苏先生赞道,“好生磊落。”
赵长卿实在不幸夏大奶奶,出了夏太太的屋门,赵长卿就劝夏大奶奶归去了。
说话间,永福带着丫环呈上晚餐。
夏太太瞧着赵长卿知情见机,心下也有几分欢乐,中午留了她一并用饭。在夏家,赵长卿算是见地了端方,夏太太用饭,儿媳妇都要在旁站着奉侍的,赵长卿颇觉不安闲,夏太太想着赵长卿西北沿子来的人,恐怕没见过多少世面,含笑解释一句,“你尽管陪我这老婆子用,你嫂子们一会儿再吃。等今后文哥儿做了官,你多走动就晓得了,城中大户人家多是这端方。”
赵长卿用手背试一试酒壶,酒已温,先取了苏先生的杯子斟满,道,“我从没想过会忘了楚哥哥。”赵长卿淡淡一笑,“今后子孙合座,白发苍苍、垂老迈矣的时候再回想少时光阴,说不定他还在。”
夏文又说了明日去福字胡同的事。
赵长卿模糊有些明白苏先生身上那种随遇而安、通透安静的风采由何而来了。
赵长卿笑,“有老皇历听也不错。”她心下一动,与苏先生道,“我们在蜀中时,拜访过青城山大儒王老先生,阿白跟先生说了吧?”
永福皆应了,问,“大奶奶,要不要备些礼品明儿带去?”
“靖国公?”赵长卿也不大晓得靖国公府在哪儿,她道,“我听这个名字,仿佛是武官家世。”
夏文洗了手脸,笑,“哪儿能,家里有人看着呢。”又问赵长卿西山寺的风景如何。
两人闲话几句,赵长卿提及蔷薇来,道,“你出门可很多带几小我,才出了事,宁肯谨慎一些。”高山走路都会摔交的人,现在夏文出门,赵长卿实在不放心,道,“就算买花,打发安然去买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