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代小尼姑喝这两碗酒如何?”小哥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说。世人这时才看清楚这小哥长了张女人才有的瓜子脸,神采有些黑沉,脸上尽是麻子,嘴唇长得有些歪,如许一搭配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丑。
阿一窘在原地,不知如何言语。
秦三瞥了来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谁的酒好谁的就不好,用得着说的么?李秃顶,你的南泉香上月才卖了二十埕酒,我小小的茶寮,玉冰烧就卖了五十埕,有本领,你卖个五十埕看看!”
阿一把头摇的像筛子一样,急得将近哭出来了:“罪恶罪恶,施主,小尼不喝酒!”
李秃顶正要生机,小哥望着他说:“这酒是女人酿的。”
她的承担里除了换洗的缁衣和那封信外,别无他物。
阿一坐在兰陵城外的茶寮里,啃着口中的馒头,食不知味。
他拉着她拐进了一个小树林。
“没有了?”李秃顶问。
“奉告公子,应当就是那小我,来了。”
“小徒弟谨慎点,两个莽汉,打起来伤了人不晓得会不会认账……”
小哥诡异一笑,“我说小尼姑,欠了别人情面,不消还的么?”
小哥接过酒,喝了一口,说:“很香。”
“施主,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男女授受不亲……”
世人又大笑,李秃顶却前倨后恭,没半点愤怒的色彩,反而拿过碗来把葫芦的酒倒了渐渐一碗递到小哥面前,道:“请尝尝我的酒,谢了!”
李秃顶神采和缓了,他又喝了一口,皱皱眉,然后渐渐地一口接一口把整碗酒都喝完了。
“秦三,是不是你对从徽州来的客商说我家的南泉香比不上你的玉冰烧的?!害老子失了盘买卖!老子奉告你,明天老子非得讨一个说法!”
“酒很香,酒味甘醇绵厚,非细品不能得知,酒劲暖和,有如暖阳微风,细斟慢酌方明此中真意,后劲足,不过三碗恐怕就醉人了。以是喝这酒不宜用大碗,不宜豪饮,不宜仓猝,是以,能酿这类酒的人要么就是知书懂墨的高雅之士,要么就是情怀婉约的清雅女子,你一个大老粗,信赖不是你能酿出来的……”
分开广陵已有半月,记得那日她下了飞来峰,心急火燎地往广陵城西的慧能寺而去,赶了四天路,成果去到才晓得普宁大师到了兰陵的红螺寺讲经说法去了,据庙中沙弥说此一去大抵半年。不得已她又仓促上路,幸亏遇见了美意的施主,用牛车送了她一程,一边化缘一边赶路,终究到了兰陵城外。
“刚好,这儿有个没喝过酒的,秦三,就让小尼姑喝喝看,究竟是你的酒好还是我的酒好!”
“你说甚么?!”不想李秃顶耳力极好,向这边看来,眼睛眯了眯,一把抓过阿一,粗着嗓子说:
“再在这里撒泼,我就不客气了!”
秦三却二话不说,哗啦啦倒好了酒放到小哥面前,那小哥对秦三笑了笑,墨如点玉的眼眸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拿起碗尝了一口,啧啧舌头道:
吃了这个馒头,大抵能抵一个早晨的饿吧,就算被骂了被打了被罚了都不管了。她偷偷地瞥了茶寮里那位卖酒的中年男人,把最后一口馒头用力地塞进嘴巴里,鼓起勇气走到那男人面前,嗫嚅着说:
“没有了。”小哥打了个嗝,摸摸肚子,“好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