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有诗云: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天……”这类雅趣,这分情怀,先人大抵只能畴前人的书籍中去感受了。
在阳城杨柏大峡谷中行驶,渐行渐远渐入佳境,正如前人所说:“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路况不错,一色的水泥铺成村落公路,是前些年乡村“三通”工程时由当局投资修建成的。现在到乡间去很便利,统统的天然村都通了路,通了电,通了水,但是统统的天然村几近都没有了人。
我站在这片废墟上,设想着在春日或者初秋的早晨,有清风徐来,坐在这里看玉轮从山背后缓缓升起,挂上树梢,看漫天灿烂的星斗烂银似的充满天空,听雨后的蛙声,听沟壑下潺湲的溪声,听风声、水声、松声、鸟鸣声,听秋虫“啼啼”地陈述着季候的变更……辛苦一年,有了些收成,吃不了粮食酿几瓮米酒,于月圆之夜,坐在树下,摆几碟果蔬,煮几穗老玉米,邀几位左邻右舍,拉拉家长里短,说些俗话俚语,吃饱了喝足了,回到屋里一觉大天亮,该是多么的散淡清闲,多么的“诗意栖居”……此一刻,俄然深切地感悟到了当代人的不幸和哀思。
此情此景让我油然记起一本叫《二度梅全传》口语小说,这本小说有一首近似俚语的诗,曾经是我的神驰,是以至今不忘,诗曰:“离了官朝位儿,跳出是非窝儿。安逸白叟家心儿,消磨了豪杰性儿。寻一块无人地儿,造几间矮矮房儿。打几扇窗儿,栽几株树儿。山上有草牧羊儿,水池有水养鱼儿。到春来赏花儿,到夏来乘凉儿。到秋来观菊儿,到冬来踏雪儿。一年四时收些五谷种儿,做几坛酒儿,杀两只鸡儿,烹几尾鱼儿,请几位知心老儿,猜拳行令儿,直吃到半夜斜月儿。怀中抱得子儿,脚旁躺得妻儿,这才是无忧无虑欢愉清闲的一个老头儿。”
就在这重堆叠叠的绿色中,我看到鹄立在临深渊边上的一座民居废墟,石头砌成的墙壁还是矗立着。不着名的老树高大坚固地矗立在绝壁畔,树上有两只喜鹊窝。临绝壁的边上,石头垒着一溜堤堰,堤堰里围着一座石碾和一座石磨,向下望去,但闻水声潺潺,探头看去深不见底。
清风明月输给了电视机里俗气不堪的故事,故乡风情输给了蚂蚁窝似的公寓楼,“耕读传家”的传统输给了急功近利的各种欲望……有一副常见的春联说:“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遗憾的是在实际糊口中,无价抵不过有价,有情抵不过无情。诗意栖居,沦为了纸面上一个斑斓的词汇,我们除了了解,别无挑选。但是为甚么人们总要絮干脆叨地记念畴前,心心念念地想回归大天然呢?
顺着这座废墟,我寻觅着仆人当年糊口过的陈迹。
路面狭小,坡陡弯急,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是千仞岑岭。那山色如同画笔饱蘸了水墨,在宣纸上一层层洇开来,浓淡深浅随远近凹凸层层递进着,迁延着。漫山遍野都是郁郁葱葱的新绿,各种植物在阳光下瑟瑟颤栗着枝叶,舒畅地随风摇摆,仿佛刚才还是嫩芽初出,转眼已然碧绿富强,叶片在一场春雨后敏捷伸展开,透着些鹅黄,带一点嫩红,光彩丰润,层次清楚。各种不着名的飞鸟在林梢间穿越飞舞,花的、白的、黑的、黑黄相间的,拖着长尾巴的灰喜鹊们起起落落,在春季里纵情歌颂着。间或路边会窜出一只野兔或者松鼠,引得我失惊打怪。
废墟的中间有一片杨树林,走畴昔是一层一层递进的梯田。地步荒凉了,但那些高大的杨树还是朝气勃勃地高大着。嫩黄的新叶杂陈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