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着蜂儿服侍二皇子端茶递水掐肩揉背的那叫一个密切殷勤,岑西锦内心就跟点了知名之火似的,说话更是像在放炮仗,那里另有常日里的一点温婉宽和:“蜂儿!你在做甚么!”
她站在门边儿冷眼瞧着,见蜂儿身上樱花粉的宫衣外罩着一套素绒绣花袄,上头的绣花精美自不必细说,且说那圈儿银灰的狐狸毛领子,在宫人里头倒是极其可贵,衬得她那本来有些小家子气的面貌也愈发大气了。
岑西锦叹了一声,自认下不了手,只得沉默停动手里的刀,然后将刀递给了她。
菜心吐了吐舌头,怀里紧紧抱着野鸡崽子,笑容那叫一奉承:“姑姑,那蜂儿姐姐,但是趁您不在殿下跟前儿,就这么一小会儿便得了空儿跑进里头献殷勤了呢!”
“她去便去!我哪有那么霸道,占着殿下不放吗?”翻了个白眼儿,岑西锦便感觉小板凳上长了好几根儿钉子似的,再也坐不住了,只得站起家来,迈着小碎步子去了见贤馆正堂。
即便在见贤馆,也不能避嫌。
不过,来宫里这么些日子了,她也总算是尝到一回争风妒忌的味道了……额,呸,谁跟谁争风妒忌啊!
哼,她倒精美。
毕竟这一起都人多嘴杂。
“蜂儿姐姐,我跟你说一件要紧事。”二皇子神采严厉地朝蜂儿勾了勾手指。
岑西锦怔了怔,也拎着野鸡崽子快步跟了上去,却闭紧了嘴甚么也没说。
现在岑西锦的气性却冲上来了,二皇子对花衣的小行动她不想管,她恼的倒是另一件事,因而只见她板着脸低声怒斥道:“殿下您既然要来,提早跟奴婢说一声便是了,奴婢也不会拘着你,何需求耍如许的谨慎思呢!”
岑西锦站在朱红色的宫墙下,面庞寂然:“是,我恼了。你有谨慎思这没甚么说不出嘴的,只是,你连姑姑都不肯信赖吗?连姑姑也要算计出来?”
二皇子谨慎翼翼地走进那只毛色光鲜雄纠纠气昂昂的雉鸡,再伸脱手在其羽毛上轻抚了一把。
蜂儿仰着明丽如花的脸,娇脆的笑声就跟出谷的黄莺似的动听:“姑姑您只顾着杀鸡,却把殿下一小我撂在这儿,奴婢身为二等宫女,近身服侍二皇子殿下莫非还不能吗?”
她才不酸呢,一点儿也不酸。
“你瞧我们那位殿下是乐意在见贤馆养鸡的么?平日里,他都嫌喧华恨不得杀了那瑶光殿里的鸡呢!我看倒不如遂了他的情意,把鸡全杀了,那才好呢!”岑西锦坐在小板凳上眯着眼直嘲笑,说话也跟吃了枪药似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岑西锦心下却感觉惊奇,以往二皇子是恨不得杀了这些扁毛牲口的,恰是这些会打鸣的公鸡,倒教他日日睡觉都不得安枕,又那里会这般灵巧和顺的?事有蹊跷,定有原因。
岑西锦非常信赖,不管殿下待蜂儿多么密切多么友爱,却也是不会将那些紧急的事情奉告她的。
“是――”蜂儿扬眉吐气地瞧了岑西锦一眼,那声音嗲得,的确恨不得把一个字拖成三个字来讲。
岑西锦垂着目光瞧了瞧自个儿身上的刺绣妆花小袄,心头的酸意便更浓了,却不晓得这酸意哪儿来的!
菜心接过刀,抚着野鸡崽子身上精密的绒毛,想起儿时在乡间顽闹的日子,平日里结实的心却柔嫩了下来,遂腆着脸笑道:“姑姑啊,我瞧这两只野鸡崽子也不必都杀了去,一来,殿下也吃不了这么多,二来,我们留一只养些日子也好啊。”
见她那倔强模样,二皇子心气儿倒不平了:“你既然不信,那我说了也是白说的。如许便罢了。”
岑西锦:“……”脸好疼。
说完这话他便迈着大步气冲冲地走远了,瞧这做派,却还是当年阿谁骄横霸道的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