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亦垂垂的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双手才软绵绵的放下,但是杀了他以后呢?天下必然大乱,即便李胤重新夺得皇位,亦会是血流如河,城破那一日的景象现在想来还是是毛骨悚然,可她甘心李胤平生留在江南,起码性命无虞。
他的眼睛里尽是哀痛,悄悄的瞧着她,很久方才淡淡道:“即便你不爱我,我亦要留你在我身边。”
“都起来退下罢。”耳边是天子降落的声音,离她那样的近,而她跟着世人起家,却见那林嫄儿被宫女搀扶着起家,神采红的如同瓶里的杜鹃花普通,红的透辟。
绿萼怔怔的看着他,惨白的脸,鸦色的鬓。明黄色的绣金团龙的外袍披在肩上,底下是白绫单衣似雪。
直至身边传来熟睡的呼吸声,绿萼才缓缓的展开眸子,她微微的转过脸,在昏黄的烛火下,看着他熟睡的脸,这么近的打量着,却愈发的感觉陌生。
林昭仪坐在打扮台前,宫女翠丽替她画着青黛眉,一画连心甚长,人谓之仙娥。如此一瞧,倒是有了几分姿色的。
“朕不怕,来日朕定会封你为妃。”他的眼中尽是密意如许,“朕亦获得了天下,可唯独缺了你。”
绿衣的宫娥们撩开层层的垂帘,次第的八角宫灯,却见最后一层黄烟罗前面,宫灯敞亮,一个昏黄的身影越来越近。
一旁的翠丽见她面上蒙的面纱,不由得笑道:“多谢南归女人汲引,我瞧着女人不像是方才入宫的,倒像是在宫里呆了好久的,今后凡是有不懂的,还要就教女人才是。”
绿萼悄悄的瞥了他一眼,并未再说一句话,扯落帷幔上的流苏,新月白的帷幔如同展开的扇子,遮挡了微小的烛火。
她的话让他的眸子里凝了冰,而跪下的姿势倒是如此的顺服,他托起她的下巴,白衣广袖垂落,目光冷冷的扫过她的脸颊:“你竟是为了他讨情而来。”
“你们……”此时的林嫄儿如遭了雷劈,待在那边连话都不敢说,只瞧着天子听到了她的声音,方才转过身来,“住嘴,你听到之事毫不能传出去。”
他眼里尽是不成置信她,竟好似痴了普通。她身子蓦地间一紧,却被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如许久未见,如何见了反倒说出如许的话来,我晓得你痛恨我当初负了你,可那日若不是你放我分开都城,我便是不会有本日了。”
他近在天涯,气味拂在她的耳鬓,有浓烈的龙涎香气,温热的扫着她的肌肤,却令她如坠冰窟。“王爷这般的行动,只怕分歧端方。”她微微摆脱开她的束缚,薄唇退了赤色,犹带三分的病容。“此生我阮绿萼只悔怨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便是同你入京,第二件便是替你拿到遗诏,第三便是当初放你分开。”
绿萼放下烟罗的纱帐,脸上带着浓浓的调侃,“您是筹算同我一起睡在宫女房中不成?这回鸾殿人多嘴杂的,如果旁人瞧见了,只怕有损您的清誉。”
她梳着流云髻,发髻上插着两支丝绢做的宫花,发髻的顶端倒是缀满珍珠的流苏,末端坠着的红珊瑚倒是代价连城的。而身上却穿戴蜀绣的宫装,臂上挽着轻浮的纱绡。
殿内燃着浓烈的龙涎香,帝王之香,焚之一铢,翠烟浮空,结而不散,倒是代价连城之物。
他在她的身边,和衣而眠。他并未拥住她,她睡在卧榻的一角,紧紧伸直着,带着疏离与防备,他几近能远远的闻见他身上幽幽的香气,如嗜血的曼陀罗,让人沉湎。
夜风缓缓,倒是灯火阑珊,宫内静的出奇,回鸾殿长廊上的八角宫灯被风吹得摆布扭捏,树木沙沙作响。
“我向来都未曾指责过你甚么!”她的脸惨白的吓人,字字咬的极重。他的眼里终究弥散出些许的笑意,再次将她拽进本身的怀里。那你为何还对我这般的冷酷?”绿萼唇咬的发白,在他的耳边道:“因为我早已不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