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蓉很担忧,她父亲是个孝子,若无十万孔殷的事,他毫不等闲分开祖父的灵堂,还一去这么久。
并州晏氏,建国功劳列候以后,现在分两支,太原晏氏和西河晏氏。两郡紧紧挨在一起,又同宗同脉,天然是互为犄角守望互助,密切无间。
晏蓉祖父就是此中之一。
……
她年长且早慧,在弟弟心中很有威望,晏辞只好从命不再辩论,谨慎地扶起家伴的母亲。
年初,蓝田叛逆兵勇猛善战,势如破竹,一举逼近洛阳,怀帝连下诏令,九路诸侯一同讨伐。
之前一次就是她扶的,小弟虽身强体壮,但到底年幼,跪久了也得活动活动,以免坏了身子骨。
这大齐朝虽于东汉分歧,但运气却相差无几,寺人外戚轮番擅权,鼎祚延绵二百余年,至今气数已尽。
外书房重地,保卫森严,即便有主公传召,也得经太重重关卡,更甭提其他无干的内院女婢仆妇。
晏祖父的战死,于晏家而言,毫不止痛失亲人这么简朴。
晏蓉抿唇。
她转头:“阿辞,你扶阿娘进后堂歇歇。”
“女郎,慢些!”
乳母女婢一拥而上,晏蓉被搀扶起家,持续跪了一个多时候,她的腿脚发麻,膝盖部位针扎似的一阵麻痒疼痛,她也顾不上了,连声叮咛:“快!快去外书房!”
战事断断续续半年之久,最后两边会战于洛水之侧。苦战几个日夜,蓝田叛逆兵被击溃,残部狼狈逃窜。可惜九路诸侯亦伤亡惨痛,乃至有三路统帅战死疆场。
曾经,晏蓉感觉本身是个非常荣幸的人。
此中包含西河晏氏。
可惜晏蓉垂垂长大,却发明一定如此。
晏蓉地点的太原晏家,恰是群雄权势之一。
晏辞和彭夫人一样忧心忡忡,他干脆利落点点头,“阿姐我顿时就去。”
虽是封建当代,父亲却并未享齐人之福,与母亲情深意笃,两年后,又为晏蓉添了一个小弟弟晏辞。
“嗯,去吧。”
但是晏辞这一去,竟不见回转,也不见打发人返来禀报,候了两刻,她心下焦灼如焚。
春季已颇寒,青石空中冷冰冰的,虽有蒲团,但还是反对寒气袭体,时候长了彭夫人扛不住的。
晏蓉的母亲彭夫人二胎生的极不顺,挣扎几日夜才诞下小儿子晏辞,拖垮了身材,以后她一向病病歪歪的,养了好多年才好些。
晏蓉目送母弟转出灵堂,她敛神,回身用心给祖父烧纸哭灵。
天灰蒙蒙的,暮秋的雨淅淅沥沥。
晏蓉自打牙牙学语,就尽力汇集外界动静,等弄清朝代环境今后,当即胆战心惊。
晏蓉这位族叔说是来的拜祭的,但在灵堂上了香今后,他就说有要事商讨,携父亲仓促拜别了,至今未归。
年不过十四五的少女抹了泪,抬头看着供桌上崭新的乌黑灵位,冷静祷告。
“阿姐你扶阿娘吧。”
位于晋阳城中间的太守府本日满天白幡,哀乐阵阵。老太爷战死,丧事来得过分俄然,统统都来不及筹办,穿孝的管事来去仓促,办理高低诸事。
政治败北,农夫不堪重负,大大小小的叛逆此起彼伏,各地诸侯一再扩招兵马,名为弹压叛逆,实则强大己身。
外书房实在是个三进大院子,父亲平常议事在一进的明堂,一进院门就能瞥见。晏蓉昂首一看,只见父亲一干亲信保护正三步一人,团团围守在明堂三丈以外的处所。
一阵冷风吹过,卷下树梢上的最后一片黄叶,黄叶打着转儿落在地上,孤零零的。
当年西汉灭亡今后,东汉竟未呈现,取而代之的倒是郑氏太.祖所建的大齐朝。
晏蓉跪在灵堂前,素手将一张纸钱扔进火盆,橘黄火光闪动,映托着她的神采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