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中沉浮多年,顾老爷又有几时如许失态的景象,让顾柔嘉心中大恸,点头称是。在父母跟前陪了大半日,吃了中饭,又絮絮不止的说了一会子话,顾夫人自是与女儿说了一些为人妇的礼节与行事原则,话中数度哽咽,足以见得对女儿的不舍。一向到了未不时分,顾夫人方才领了女儿要去打扮,才出门就见顾鸿影缓慢的过来,嘴上还一番孔殷:“可算是出来了,都未时了,再不打扮,误了吉时,就怕九王出去扛了嘉嘉就走。”见mm红了脸,他还不忘抚掌笑道:“瞧瞧这云娇雨怯的模样,今后你可就是九王妃了,我怕也瞧不见你昔日耍恶棍的模样了。”
顾柔嘉一激灵:“郡主和陆将军――”
一进入正月, 过年本就热烈,加上顾柔嘉在正月十六出阁,京中的各府纷繁往九王府和顾家送来贺礼道贺,来往之人更是络绎不断,连大多时候闭门谢客的九王府京都庭若市, 繁忙非常。而为了女儿要出嫁的事, 顾夫人浑然是操碎了心,恨不能事事都经过本身的手才好, 连齐夫人来府上看望,也免不了叹上一句。
“这话是天然的,只是我心中过意不去罢了。”温含芷叹道,清秀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我自幼养在顾家,吃穿用度与你分歧,从未厚此薄彼。但我偶然想着,心中还是难受。本年温家虽不叫我归去,只是我在顾家的太常日子又能多久呢?我在温家人眼里,连个物件都尚且不如,若哪一日他们生出磋磨体例来,我也不知我能安生到几时。我不过一己之身,扔也就扔了,只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鸿哥哥,也舍不得老爷太太。”
母亲平日信佛,何尝说过如许的狠话,顾柔嘉正要为沈澈辩白,顾鸿影就笑道:“娘这话可连本身也一气骂了出来不是?旁人也就罢了,九王殿下但是过五关斩六将,得了爹娘亲身点头,才有本日的婚期。若他当真暗中欺负嘉嘉,我们这一家子都成了有眼无珠了。”
这日里, 顾柔嘉才盘点了嫁奁, 明月就将温含芷迎了出去。见顾夫人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跟来, 顾柔嘉也是纳罕万分,低声道:“娘本日未曾来么?”
沈清滑头一笑,双颊略带了几分红晕,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动听。
他声音那样轻,好似随时都要被风吹散似的。顾柔嘉伏在他背上,她还记得小时候,本身也曾如此伏在哥哥的背上,当时姐姐还在,总会笑着将她抱下来,轻声说着:“嘉嘉最喜好黏着鸿儿了。”
看着母亲忍悲含笑的模样,顾柔嘉也是伤感,想到宿世临死前,母亲好似衰老了十岁,也是如这般强忍着眼泪,暴露笑容来的模样。顾柔嘉大恸,不觉眼泪簌簌,慌得温含芷、明月等人忙不迭给她擦泪:“可哭不得,今儿如果再哭,兆头可就不好了。”又忙取了粉来给她细心扑上,顾夫人也笑着取了唇脂来给女儿涂上,她本是素净的容色,涂上唇脂以后,更是美艳逼人,更是生出了几清楚媚来。悄悄地看着镜中的本身,顾柔嘉心中欢乐,温含芷附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如许美艳的新娘子,不知九王见了,会不会魂儿都给勾去呢。”
及至正月十六,前一日才过了上元节,火树银花的喜气还没有散去,本日又是沈澈和顾柔嘉的大喜之日,不过巳不时分,就有人前来顾家道贺,来往络绎不断。昨儿个顾鸿影向书院告了假,早早地就与顾老爷一起迎着往来宾客,好不热烈。
引了顾柔嘉往屋中去,顾夫人取了篦子给她梳头,又娓娓说:“你才生下来的时候那样小,现在也是如许大了,今儿以后也就是王妃,我这内心既是欢乐又是悲伤……”她说着,还是忍不住抹了抹眼眶,又笑起来,“罢了罢了,不再说这些倒霉话,本日总该欢乐着。我们嘉嘉也长大了,再不是昔日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