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嘉连声应了,当即就要出去。皇后笑得一派驯良, 如发自内心的欢乐, 令人将她送出去, 身边的掌事女官笑道:“娘娘胡涂了,贵妃娘娘本日在陛下榻前侍疾, 九王妃去了寝宫, 定然是要扑一个空的。不如婢子先着人去通秉一声儿, 请贵妃娘娘出来相见。”
见了姐姐的笑容,顾柔嘉忍悲含笑,暴露极其灵巧的笑容来。跟在顾贵妃身边,顾柔嘉走得很慢,行动间带着些晦涩,顾贵妃当即明白,引她行至一处宫苑外站定,令红鸾去将辇车取来,顾柔嘉忙不迭的说着:“那里有那样娇惯?不过是走几步路罢了,莫非还走不得?”
本来还要逞能,听罢姐姐的话,顾柔嘉顿时就像小鹌鹑一样缩在了一起,悻悻的应了一声。红鸾一面笑一面往前去:“阿弥陀佛,果然只要大女人才气叫二女人如许服服帖帖。”她笑着要去,尚未转过墙角,劈面竟已然过来了人,红鸾忙不迭停下脚步,唯恐撞了上去,对方乃是几个外罩轻铠、内着飞禽锦服、腰佩长剑的御林军,红鸾甫一站定,抬眼去看为首的那一人,已然失声唤道:“二公子——”
念及此,顾柔嘉愈发心疼姐姐,小手紧紧拉住姐姐的衣袖:“是不是他给你脸子看了?他那人昏庸无常,强聘我不成,定然是要给姐姐神采看的,如果生出甚么磋磨人的心机来……”她越说越是悲伤,倘若真的因为本身的原因让姐姐刻苦,顾柔嘉又怎能毫无惭愧的和沈澈在一起?
她声音极小,不想沈澈仍听到了,细细笑道:“自是勾引本王的王妃,好叫这小囡囡再离不开本王。”
有好些日子未曾见到姐姐, 顾柔嘉甚为驰念,虽强忍着不肯明说,但皇后甫一发起,她眉梢当即漫上了忧色。沈澈神情冷冽逼人,转头见了顾柔嘉因为欢乐而灵动非常的面庞, 那冰冷的神采也松动了很多, 和顺的执了她的手:“既是如此,你且去见姐姐吧, 我一会子在宫门等你。”
即使心知沈澈会如同他亲口承诺的一样,庇护本身平生一世,但顾柔嘉并不想成为他的承担。来日的沈澈,毫不止于宿世的摄政王,他将会站在这世上最高的位子,俯视着天下黎庶。她不想到当时都站在沈澈身后让他庇护,她巴望能够和沈澈并肩共看天下富强之景,巴望在后代人提到沈澈与她时,能称上一句“明君贤后”。
才嫁给沈澈,顾柔嘉对于天家的人尚且认不全,听得“晋王”二字,只感觉非常熟谙,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她歪着头沉吟,沈澈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柔声说:“你不识得,是远房的堂叔,最是淡薄的人,待见得了,你就晓得了。”
“我与姐姐说说话就返来,你不必陪我的。”顾柔嘉仰着脸儿看他,见沈澈似是欲言又止,当即明白了过来,双手端住他的大手:“我明白你的心,我虽不济,却也是堂堂亲王正妃,这款儿天然还是要拿出来,凭得对方是谁,我也不会由得他欺负。”
沈澈如常的冷酷,白抱病态的脸上暴露几分讽刺,那双乌泱泱的眸子里好似透出无尽的寒意,冷得人浑身发麻,那清贵无华的气度也刹时变得压迫,好似天生的上位者,阖该傲视天下:“皇后娘娘不如收起这伪善的脸孔吧,日日如此温婉,反倒是讽刺。”他说到这里,腔调带上了几分慵懒,“还请皇嫂听清楚了,凡是皇嫂敢对嘉嘉脱手,臣弟定然以十倍偿还。皇嫂晓得臣弟是狠辣惯了的人,说得出就做获得,绝对不是威胁。”
本能的感觉不对,顾柔嘉摸索着说:“姐姐如果有苦衷,无妨说给嘉嘉听。”
对上他冷冽的眸子,顾贵妃的脸一刹时就褪去了全数赤色,白得如同将死之人,乃至于连身子都颤抖起来,好似经不住这隆冬最后的寒意,她冷得眼圈都红了,眼中涩涩的透着酸楚之意,直直看着为首的齐修远,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