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晓得呢, 方才去换衣时还好好的, 谁想返来时就黑着脸, 好似谁欠了大爷好几百两银子似的。”流云哭丧着脸,直点头说, “那李家二公子本与我家女人谈笑, 女人好些日子未曾如许欢乐了, 谁想大爷见了女人笑得高兴,当时就火了, 指着李家二公子说他包藏祸心, 将二公子说得一愣一愣的, 女人看不过眼劝了一句,大爷也不听。昔日大爷从不如许,本日就跟吃了炮仗一样。”
听得他冷僻的嗓音,顾柔嘉当即恼了,坐起家道:“你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是一点儿也不急,是不是?哥哥也就罢了,但阿芷心窄,保不齐多想,如果伤了身子……”
直至回王府之时,顾柔嘉还担忧得要命,扒拉在沈澈怀里:“早知如许,我许是该将阿芷的情意奉告哥哥,总好过他二人大吵一架来得痛快,这事儿本该快刀斩乱麻,可惜两个都是我的嫡亲,我向着哪头内心都感觉难受。”
“你这醋坛子精,心眼儿比针尖大不了很多。”顾柔嘉笑骂了一句,小手抚上他的手背,“可不是大家都像你一样的。”
“你也不消与我好一阵歹一阵,你骂李家二郎包藏祸心,实则是在骂我毫无防人之心,只会惹来祸事。你担忧因我引狼入室,从而废弛了九王和嘉嘉,既是如此,干脆我剪了头发当姑子去,你再不消担忧祸起萧墙。”温含芷越说越觉悲伤,如果旁人说了这话也就罢了,但顾鸿影说出这话,好似锋利的刀片狠狠的割着心头肉,痛得鲜血淋漓。她悲伤之余,转头就跑,顾柔嘉一叠声叫着“阿芷”也毫无回应,慌得流云从速去追,唯恐让她气伤了身子。
目睹得那薄弱的身影渐行渐远,顾鸿影呆愣在原地,脸上青红交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水榭中只余从湖中吹来的风声细细,喧闹而宁静。好一阵子后,顾鸿影才望向了一样难堪的顾柔嘉:“嘉嘉,我错了么?”
“我们能如何急?她既是存了心机,那你我二人就是磨破了嘴,也不及你哥哥一句话管用,因此芥蒂还须心药医,你我急是急不来了。”沈澈笑盈盈的将她重新抱入怀中,笑得极其慵懒,“为夫与嘉嘉打个赌可好?不拘光阴是非,他二人定然会重归于好,乃至……”他骨节清楚的苗条手指悄悄摩挲着顾柔嘉的发,低声笑着,“说不准来日,嘉嘉见了她,还要改口唤嫂子呢。”
“你哥哥读书上很有天禀,只是旁的事,就跟个木人一样,全然的不解风情。”本日旁观了好久,沈澈约莫也能猜到了此中的原因。虽不知温含芷的心机,但仅凭本日顾鸿影大发雷霆,他就能鉴定,顾鸿影对温含芷清楚是男女之情。只是这木头木脑的新科会元本身个儿都不晓得本身的心机,又谈何让女人家明白?
李家二郎转头看了一眼顾鸿影,强压了火气“嗯”了一声,这才往内里去了。下人这才鱼贯而入,将水榭中狼籍尽数打扫,这才退了出去。水榭中温馨如许,一条锦鲤跃出水面,溅起一圈圈波纹来。顾柔嘉凭栏而立,脑中千回百转,本日哥哥实在变态,对同窗大发雷霆不说,竟只因为对方想与温含芷告别,就叫他气得连“滚”字都用了出来。她暗自沉吟,一个动机蓦地浮上心间,不觉一双大手将本身抱入怀中,他冰冷的呼吸缓缓喷在本身的颈窝:“若换做是我,只怕要杀了李二才肯罢休。”
如许疏离的话竟然会从她口中说出,顾柔嘉大惊失容,却见温含芷脸上毫无神采,木讷而果断。顾鸿影张了张嘴,忙道:“我不是……”
李家二郎幼年得志,虽说不及顾鸿影连中二元来得昌大,但到底也能作为夸耀的本钱在外提及。被顾鸿影如许说了一通,早就气得三尸神暴跳,勉强禁止着本身,未曾大肆发作。顾柔嘉忙拉住顾鸿影:“哥哥,李二公子是客人,你说这些话,未免让人极是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