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里,顾柔嘉进宫向皇后存候,凤座上的皇后还是宝相寂静的模样,因为沈奕伤重,传出数次病危的动静,她仿佛老了一些,眼角精密的皱纹多了很多,眼下略有些乌青,虽是如此,她笑得还是亲厚:“难为九弟妹了,现在京中惶惑,多少人非议,连九弟都被连累此中。九弟在京中名誉极高,却遭此横祸,实在是难堪了。”
那头沈澈负气而走,他身高腿长,不一阵子就走出好远,顾柔嘉跟得吃力,一阵小跑以后,脸儿都胀红了起来,娇娇的叫起来:“沈澈、沈澈……”
那日流言一起,几近是囊括之势敏捷伸展在全部都城,多少受了暴雨冰雹之灾的庄稼人传闻此事,纷繁再不往九王府跪谢。沈澈和顾柔嘉从顾家回九王府那日,沿途回王府的路上,尚且有人指指导点,低声说道:“传闻九王是个妖孽?”
“另有事在身。”沈澈神采浑然冷冽, 好似要将统统都给冻上了,顾柔嘉不得不强笑着解释。飒敏目光滴溜溜一转, 应了一声, 并不强留两人。沈澈内心怀着事, 只觉心烦意乱,偶然再与飒敏细说, 当即迈步向前, 顾柔嘉转头看了一眼东花厅中, 唯恐老太太悲伤坏了身子,只得轻声说:“求飒敏姑姑劝一劝姑祖母。”说罢, 转头则去追沈澈。
顾柔嘉当即扬起一个嘲笑来,娇柔的嗓音里全然是恨意:“不劳皇后操心!”
自那日知了宸妃死因,沈澈就经常怏怏不乐,他固然从不在顾柔嘉跟前透暴露来,但偶尔的失神和寥落,还是让顾柔嘉缓慢的发觉到了。一向以来,沈澈对于宸妃都是非常敬爱且记念的,因此叶知秋唾骂了宸妃以后,才会遭到那样的对待。但是现在得知了当年的本相,宸妃当年的确生下了“怪物”,对沈澈而言又是如何样的打击――他所敬爱记念的母妃,或许真的是怪物!
东花厅中很久的沉寂无声, 如同寒冬中的肃杀死寂。沈澈如遭重击,整张脸上都伸展着即将死去之人的青灰色,摧枯拉朽普通的衰颓了下去。安宁长主神采亦是丢脸非常,两人相对而立,方才还极其亲厚的两人, 现下却满盈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 仿佛略不留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都好就好。”皇后抿出一个笑容来,状似偶然普通歪了歪头,似是天真似是体贴,“当年先帝对此事讳莫如深,本宫与陛下也从不敢叫九弟晓得。现下他总能今后中辩白出很多,更该安然面对了。”皇后的声音蓦地凉了起来,“毕竟,九弟本身也是怪物呢。”
心知沈澈遭到的打击太大,顾柔嘉忙不迭向安宁长主告别, 这就拉了他往外去。才出东花厅的门,就见飒敏端了冰糖燕窝返来, 她挑眉, 问道:“如何?殿下与王妃要走?”
顾柔嘉狠狠地捏着拳头,仿佛连指甲都要刺进掌心了。皇后笑盈盈的,目光滴溜溜的扫过她娇美的脸:“到底是顾家的女儿,哪怕贵妃珠玉在前,弟妹也不遑多让。”她似是叹惋,“可惜,弟妹为甚么会嫁给九弟呢?弟妹可听过一句话,叫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可不是么,这京中都沸反盈天了,说是妖星势盛,祸起萧墙。还传闻,当年先帝的宸妃娘娘也得了妖星两个字,另有人说,宸妃还生了个妖孽,只是法力不如九王深,这才出世就现了形。可别再说,传闻这九国法力通天,迷了安宁长主和寿王向着他,如果我们的话给他晓得了,定然要被他杀了的。”
飒敏含笑称是, 目送两人去了, 这才进屋,见安宁长主状似失神普通站在原地,忙放了燕窝,扶了老太太坐下,安宁长主神情怔忡:“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