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院判只是叩首,额上已红了一大片,沈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好了,本王尚且未曾对你做甚么,你如果一头磕死了,再叫本王背上一层混账名声,休怪本王连累你的家人。”他话音一落,左院判再不敢行动,因方才叩首,他长发狼藉下来,非常狼狈,自有小寺人领他去清算。待他折返来,沈澈才嘲笑:“以是本王才说,识时务者为豪杰,院判是聪明人,也晓得本王的名声。只要本王想,哪怕在这禁足当中,本王也一样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们一十六位,和本王一样,都是必死无疑的。因此,不是你上了本王的船,而是本王自救之余,也在救你。”沈澈笑了笑,左院判神采越来越丢脸,许是晓得本身的确早已四周楚歌,他已然做不出方才的恭敬了,嘲笑道:“恕臣说句不敬的话,当年宸妃娘娘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九王殿下莫非真能翻出荡子来,去证明您的母亲不是妖?一日解释不了那孩子的事,一日就是空口无凭,毫无佩服之力。既然反正都是死,臣何必再为了殿下自救而着力?给皇后发觉了,就连臣的家人也会被连累。”
为了沈澈,为了腹中的宝宝,这一次的难关说甚么也要扛畴昔!
现在京中流言四起, 皆是说九王沈澈乃是妖孽之属,撇开这点不谈,他昔日的名声就是手腕狠辣、杀伐定夺,一旦脱手,就再无转圜余地。就连陇右道节度使这等封疆大吏都是说杀就杀了, 遑论现在调集一众黑衣劲装男人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了。作为少数能够出入宫闱的朝臣, 太病院诸位太医,个个都是人精, 遑论这位左院判。
“本王说了,院判是聪明人,何必与本王装傻?”沈澈淡淡的说,“让本王给你提个醒,沈奕那所谓被本王所克,是无缘无端病了,还是事出有因。”
仓促看完手札,左院判脸上肌肉绷得好紧,好似都要断了一样,很久,他才看着沈澈:“臣能信赖殿下么?”
不想沈澈和顾柔嘉相视一眼,双双浅笑:“若不让人晓得,院判觉得,本日出入九王府之事瞒得住么?”见其不明以是,顾柔嘉捧着肚子笑道:“这些日子生出的事端还少么?与其瞒着身孕接受能够来的暗箭,不如说破了,好歹明枪总比暗箭轻易躲过!”
“能。”沈澈看着他,抿紧了唇,“本王向来言出必行。”
左院判当即大惊,太子沈奕伤势极重,臂骨、腿骨皆给人寸寸打断,浑身皆是伤在关键处,连那处都伤了,今后再没有子嗣,清楚就是练家子下的重手。只是皇后勒令守口如瓶,不然就要定罪,因此参与救治的十六名太医都是依言对外宣称太子乃是无端沉痾,将此事逢迎流言,为沈澈是妖星的事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现下从沈澈口中得出这话,想到他平素的名声和内里的黑衣劲装男人,左院判浑身狠恶的颤抖起来,惊呼道:“九王殿下——”
哪怕是一死也就罢了,只怕沈澈将连日的账一并算在本身头上,对本身施以极刑……他实在是唬得短长了,以头抢地,撞得咚咚作响。唯恐他吓到顾柔嘉,沈澈只将顾柔嘉护在身后,柔声道:“别怕。”
沈澈终究笑了,望着左院判道:“院判在太病院多年,天然是明白的,本王要为母妃昭雪,就定要当年太医的记录。”
他腔调多么的松惬,好似只是随口笑语,但左院判那里敢随便接话。当年宸妃生了妖孽的事他未曾切身经历,但为了那件事,先帝不知赐死了多少人,现下又闹了出来,京中都晓得宸妃是妖,沈澈怎能摘出去?平心而言,沈澈崇高清华,仿佛谪仙,就算是心狠手辣,那也是戮仙,和妖扯不上半点干系的。左院判天人交兵了好久,于情,他信赖本身的眼睛,以为沈澈不是妖;但于理,但宸妃是妖,作为儿子的沈澈莫非不是?垂首半晌,才低声道:“清者自清,殿下不必为了流言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