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有调侃之意,但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了。沈澈已掐住她的脖子,硬是将她掐得双脚分开空中,只在半空中挣扎,因为堵塞而火红的脸上满是错愕,双眼瞪得好大,仿佛要落出眼眶,此中眼泪都已然涌了出来。见此情状,灵堂当中的媵妾或有呆立当场,或有猛的起家,不顾尚且披麻带孝,惊呼道:“她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你怎敢如此待她?”
听她提到腹中宝宝,顾柔嘉又怕又怒,护住小腹嘲笑道:“不劳皇后体贴,皇后身为天下之母,还是不要说这等危言耸听的话,叫人觉得皇后没有半点容人之量,连兄弟的儿子也容不得。”
他还是那恍若谪仙的模样,只是手中力道加大,年青女官的脸由火红垂垂转成青灰,翻着白眼,竟是动也不动了。内里人声垂垂大了,全部九王府早已因流言而非常被动,如果再在太子丧仪上杀人,就怕明日再脱不了干系。顾柔嘉吃紧劝道:“沈澈,你何必与下人普通见地?到底是太子丧仪,切莫误了闲事。”
“皇后的女官,这五个字也敢用来压本王?”沈澈嘲笑,骨节清楚的素手又一次减轻了力道,年青女官眼泪簌簌,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似已然要去了一样。才行至门外的皇后听得动静,转头见此景象,和颜悦色道:“九弟,放开她。”
她回身去迎前来记念的亲王,话语刚一出口,就被埋在了朗读的经文当中。
既是来此记念,面子工夫总该做足,在沈奕灵前上了一炷香,伉俪二人这才转向了皇后,后者端坐在紫檀木交椅上,衬得身材娇小非常,一身正装透出一国之母的严肃来,让人不能逼视,只是她头发竟已斑白,看来衰老至极,保养得宜的面庞上也有几道深深的沟壑,从眼角延长到嘴角,好似刀疤,看来极其可怖。
沈澈并不作答,只揽了顾柔嘉要告别,行出灵堂,他忽又转头,嘲笑道:“皇后说这些没成算的话,是与本王打趣?一个主子罢了,也敢称得上如花似玉?皇后若真如此感觉,无妨将她送到陛下身边去。”他话里很有调侃之意,皇后听着,笑得风轻云淡:“陛下么?现在他哪怕是死了,于我而言,都不首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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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极善哑忍,不然早在不受正视的那么些年里死于非命了,本日几乎杀了皇后额的女官,本就是计,要皇后在痛失爱子的环境下对沈澈更加不满,让她先动起来。
现下谁不将沈澈视为蛇蝎,避犹不及,太子妃能这般礼遇实属不易。顾柔嘉转头看了一眼哭得眼儿肿似核桃的美人,还是叮嘱了一句:“太子妃节哀才是。”
“做人叔婶,自该送太子最后一程。”沈澈腔调冷酷,和外头诵经的声音合在一起,“皇后节哀才是。”
她越想越心伤,小拳头握得好紧:“沈澈,我们必然要极力保全姐姐。”
和太子妃一向打仗未几,只知沈奕在外老是一派情深义重的模样,但以其色中饿鬼的德行,太子妃若没有手腕,只怕压不住东宫之人。因此顾柔嘉以为这不过是下一个皇后罢了,不想她开口如此温婉,倒是让顾柔嘉对她生出几分爱好来。
自有内侍去了引进沈澈伉俪二人,几个王妃面带嫌恶之色,只觉和妖孽为伍恶心之至,看着他二人出去,纷繁向皇后与太子妃告别。太子妃遭此剧变,泪眼婆娑,还是依礼向两人施礼:“九叔,九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