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澈和顾柔嘉自行在运河边上看着来往垂钓捕鱼之人,夏季冰面下的鱼竟是条条膘肥体壮,一看就是鲜肥,哪怕顾柔嘉这些日子胃口的确不好,也不免食指大动,转头缠着沈澈要买鱼归去尝尝。
他常日里也多是没有架子的天真模样,但从未像现在一样哭得涕泗横流。他手臂仿佛铁钳,温含芷挣也挣不开,只听得他的心跳如同肋骨,少年的阳刚气味和酒意劈面而来,让她小脸好似被火燎了,烫得吓人。顾鸿影茫然的哭号着,又一叠声絮絮道:“阿芷,你别嫁给他,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我会让你像喜好他一样喜好我,分袂开我,求你了……”
“好,想吃甚么都好。”她好久未曾如许有胃口,沈澈只觉松怯,正待与顾柔嘉转回,忽觉冰面颤抖,又听“咚”的一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正滑冰的半大小子跌坐在地,不划一伴讽刺,他已然面无人色:“有东西,这里有东西。”他脚底的厚厚冰层之下,竟覆盖着一个巨硕的黑影,绝非鱼虾能有,尚未说完,他脚下又是一声清楚的“咚”,伴跟着这一声,全部冰面都颤抖了一下,仿佛脚底丰富的冰层会随时裂开。沈澈眉头紧蹙,顾不得在人前,一把将顾柔嘉抱起退回岸上。那半大小子吓得瘫软在地,动也不敢动,火伴们见黑影不善,早已作鸟兽散,那巨硕的影子又一次重重的撞上了冰层,湖面上立时传来清楚的碎裂声,不等小子回神,脚下已裂开大洞,他连叫都叫不出,顿时落了出来,只怕再没命起来了。
他哭得无助,将温含芷抱得好紧,仿佛一放手就再也找不到了。温含芷被他抱在怀里,心中又是动容又是酸楚,点头说:“你错了。”
一叠声应下,顾柔嘉也就去邀约温含芷和顾鸿影,两人皆不是非常情愿,推委了几次,到底架不住顾柔嘉的劝说,只好应了。
他惶急的叫着,顾柔嘉忙不迭上前几步,见那石碑耸峙在冰面如一尊神像,湿漉漉的碑面上以篆誊写着几个十二个字――“妖星出,天下乱,镇妖邪,定江山。”
统统都安静得诡异,仿佛暴风雨的前夕。一样诡异的,另有顾鸿影。
顾柔嘉谨慎翼翼的夹了鱼肉,闻见没甚么异味,归入口中嚼了一阵子,笑说:“是呢,鱼肉肥美,好吃得很。”沈澈只是笑,又给她剥了虾吃,虽是吃得苦涩,但顾鸿影和温含芷之间氛围呆滞已极,让顾柔嘉也没了心机,见顾鸿影又斟了酒,劝道:“哥哥,喝酒伤身,少吃一些吧。”
他惶急的念叨着,勉强坐起家子,怔怔的看着温含芷:“你喜好他是不是?我早就该晓得你喜好他了,你为了他那样多日子不睬我,你向来不会如许的……”他越说越小声,双手捧着脸。温含芷只觉心伤不已:“你且躺下,有甚么待复苏了再说。”
太子沈奕盛年薨逝, 对父母而言不啻为沉重的打击,何况天子不过三个儿子,除沈奕外,其他二人皆是资质平平,丧子痛心之余, 谁继大统也成了天子芥蒂, 加上他纵情声色,身子本就虚了, 悲忧交集高低,更是摧枯拉朽, 在沈奕的头七之日, 便如山峦崩塌, 卧病不起,只得令二皇子沈景监国。
“那你去找个不小肚鸡肠的。”顾柔嘉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托腮道,“我明儿想吃鱼汤,另有、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