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男女有别,陆剑锋只立在屏风外,他长年习武,耳聪目明远胜凡人,顾柔嘉的轻哼普通的呻/吟听来分外清楚。哪怕对她再无绮念,但这曾经笑得仿佛没有忧愁的女孩儿成了现在如许,陆剑锋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将她抱得更紧,沈澈不免焦心,望向云先生道:“先生可有掌控?”
“哼,身为皇子如此荏弱,真是丢了朕的脸。”天子嗤之以鼻,又重重的咳了起来,“太子的丧仪呢?”
立在床边抽泣不止的明月听着这话,那眼泪就流得更短长了。
眼看着上天降兆、妖星克死太子的事越演越烈,尚无处理之法,偏又出了顾家通敌叛国的动静,虽因有所顾忌而未曾连累顾夫人和借住的温含芷,但那里堵得住悠悠之口,京中众说纷繁,即使很多人害怕“妖孽”,但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称沈澈这妖孽定然是看上了顾柔嘉的仙颜,这才鼓起妖法迷了顾家人的心智。不然顾家爷们放着好好的外戚不做,何必去做甚么私通北戎的事?
吉利忙出去通禀,内里又说:“九王称是前来为母亲辨白,还请陛下一恤九王一片孝心。”
喂完了一碗药,吉利又取了蜜饯来请天子服下。天子迟缓的嚼着蜜饯,问:“这些日子,老臣和新秀还在争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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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感觉悲苦,顾柔嘉强忍着眼泪,神采极其苦涩,望着安宁长主,后者握了她的手,低声道:“好孩子,有姑祖母呢,你好生将息身子,不要再废弛了。”又令飒敏将屋中炭盆烧得更旺,免得她冻着。
既是达成了共鸣,沈澈不再勉强,只守在顾柔嘉床前。她似是做了恶梦,额上汗津津的,和身上扎着的钢针一样锃亮。因孕吐严峻和忧思过分,她瘦了很多,沈澈心疼万分,伸手重抚她的小脸。不知是否是他的手太冷,顾柔嘉瑟缩一下,蓦地惊醒,不觉有人在本身床前,吓得她朝后一缩,还没看清是谁,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沈澈顿感揪心,低低的唤道:“嘉嘉,别怕,是我。”
沈澈抿出一个笑容来,拧了拧顾柔嘉的唇角:“你何必与她置气?她对于贤能的名声看得多么首要,毫不成能在补品上做手脚的。”
“别怕,自有我在。”心知她吃惊不轻,沈澈和顺的抚着她的背,顾柔嘉抽泣着:“但是此次我们真的回天有力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母妃是被人谗谄的,另有爹爹和哥哥……”
顾柔嘉悄悄的“嗯”了一声,眼角滑落一滴泪。哪怕身子痛得短长,但她还记得方才的事,爹爹和哥哥都已经被下狱,那但是通敌叛国,诛九族都够了。
进门之时,沈澈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稳,劈面而来的药味异化着浓烈的腐朽味道,清楚是病久的人才有的味道。沈澈屏息,行至天子病床前,他才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陛下金安。”
天子身子蓦地一颤:“你说她是中毒?”
他说得多么断交,仿佛半点不在乎这个孩子,安宁长主和沈清神情忽闪,低头一语不发。顾柔嘉张口欲言,但小腹实在痛得短长,只得破裂的叫着“不”。云先生莫测神采,点头道:“老夫自会极力,更不肯九王和王妃是以离心。”为顾柔嘉号脉以后,他缓慢的取针,接连刺了几处穴位。也不知是否是银针扎得太准,顾柔嘉竟感觉肚子没有那样疼了,方才淅沥淌出的暖流也少了些,靠在沈澈怀中,她呼吸垂垂平复了很多,挪了挪身子,顾柔嘉抬眼看沈澈,他乌泱泱的眸子里不如平时深沉,好似含了几分潋滟的光芒。他何尝是会逞强的人,何况现在面对着要亲口说出舍弃孩子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