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女人。”她脸儿毫无赤色,蹙眉深思的模样让陆剑锋心中愈发惭愧,温润的笑意中多了几分苦涩,“是陆某的不是,清楚承诺过顾女人,毫不伤九殿下半点……”
沈澈现在肩上还插着一柄长剑,他却说出这等话来,老臣们在朝中混迹多年,涵养工夫炉火纯青,自不必再提;但少年人皆是年青气盛,神采变了几变,暗骂天子这心可都要偏到身子内里去了――是他要九殿下来比试,更是他说出“死伤非论”的话来。现下九殿下肩头插着长剑,他视而不见不说,反倒是一番发兵问罪的姿势。
“我未曾健忘父亲的话,只是……”顾贵妃看着mm的背影,心中涌出些许酸楚来,“我当日入宫,恰是为了能够庇佑顾家,让鸿儿和嘉嘉得以更好的长大,好歹不必像我这般。陆剑锋家世品德边幅才学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但是嘉嘉仿佛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我如何能开这个口?”
天子不置可否的哼了哼,目光不自发的往顾柔嘉身上一瞥,见她小脸微微发白,更感觉荏弱非常,天子只当她是被吓到了,心中非常顾恤,恨不能将她一起带走。但到底不敢当着人前说出,只好点头称是,先行去了。
两人皆是分歧程度的受伤,陆剑锋虽是伤在腹部, 但沈澈并未用力, 因此陆剑锋只受了几分皮肉伤, 而沈澈倒是结健结实洞穿了左肩,现在血流如注, 连带他的神采愈发惨白。在场的谁也没有去提这场比试的胜负, 固然沈澈伤势较着较重, 但肩头与腹部,谁是关键之处一目了然, 倘若沈澈方才发了狠用尽尽力, 只怕陆剑锋现下腹部已然开了一个洞。
“将军如果执意抱愧,那就是我的不是了。”顾柔嘉忙点头打断他的话,即使担忧沈澈,但顾柔嘉绝非随便迁怒的人,何况陆剑锋始终遵循信誉,并非伤到沈澈,最后的受伤,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将军为人朴重,是可贵的君子。若非我请将军部下包涵,将军一定束手束脚,现下受了伤,本也就是我的不是。”她说到这里,又向陆剑锋行了一礼以示歉疚,“将军的伤……”
谁又会想到, 这位看似病弱的先帝九皇子,竟然有这般的工夫。在场诸民气中都自有计算, 只是碍着天子在此, 谁也不敢说甚么。
她自认并未过量透露,不想姐姐一眼看出本身的心机,顾柔嘉当即内疚起来,半晌不说话。顾贵妃点头直笑:“小囡囡还敢跟姐姐讥笑不成?你是姐姐带大的,你在想甚么,姐姐还不晓得?方才你让红鸾请陆将军借一步说话,我倒不信,是你想与陆将军说甚么,只怕是请陆将军部下包涵,不要对九殿下下死手才是。”
“不过是被吓到了罢了。”顾柔嘉忙不迭一笑,灵巧得很,只是因为担忧沈澈,脸儿发白。顾贵妃笑盈盈的,迎上春日尚好的阳光,问道:“是受了惊吓,还是因为担忧谁?”
“未曾,不过是感觉面善,便多说了几句话。陆将军想必也是如此觉得,这才会情愿同我说话。”既然是承诺了陆剑锋毫不说在此之前便见过他的事,顾柔嘉天然该做到,“说来,陆将军委实是很好的男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又是个年青有为且一表人才的,勿怪如许得女孩儿们欢心。”
他的不耐烦已然写在了脸上,皇后倒是气定神闲,半点不当也没有。顾贵妃见状,上前柔声笑道:“本日闹了一场,陛下和皇后娘娘只怕也乏了,还是先回寝宫稍作安息,臣妾留在此处,替陛下和娘娘看顾着就是了。待九殿下无恙后,天然命人禀告陛下和娘娘。”
离得近了, 氛围中都满盈着淡淡的血腥气,唯恐拔剑以后鲜血喷涌,世人都未曾去动那把长剑,陆剑锋率先点了沈澈几处大穴止血,而后又将他扶着坐下。因为鲜血涓涓,他左肩肩头的玄色衣裳已然被血染得色彩更深。顾柔嘉跟在父母身边,眼中酸楚非常,咬着下唇才勉强节制住眼泪不下落。天子负手立在沈澈跟前,略显衰老的眸子紧紧盯着面色愈发惨白的沈澈:“老九现在翅子硬了,当着朕的面,也敢刺伤陆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