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还来不及说话,皇孙已经站了起来,大步跑出了殿门,赶去看丫头了。
他身上穿戴质地斑纹精彩的锦缎衣裳,内里又罩着薄又和缓的,银鼠皮的袍子。腰上系着玉带,脚上则穿戴尖尖的翘头马靴,戴着玄色貂皮帽子。
皇孙拿了一碟子糕点,趴下榻,给她放在桌子上,说:“你吃这个吗?”
他竟可贵的风雅起来,跟苏叱罗说:“你去让阿姆将我的旧衣服找几件出来,先给她穿上。她是我的人,我的衣服给她穿一穿,衣上身,豪情深。”
皇孙吃了一口,冯凭接着吃了一口。两个小孩分着吃一块馒头,皇孙忘了方才看到她时的绝望了,只感受这么个小丫头,统统忽而都变得很成心机起来。
冯凭昂首看此人,就见皇孙盯着本身,很欢畅的模样,一张乌黑的脸上暴露忧色,目光熠熠,也不知是个甚么眼神。她内心怪怪的,悄悄哦了一声,遵循对方的叮咛拿肉蘸酱吃。
冯凭吃饱喝足,常氏让她到身边去,又细细打量她模样,查问她出身。见她身上实在瘦的短长,脸上冻的细细的红血丝,手上红肿的满是疮疤,又心疼不已,叫苏叱罗拿了貂油制的冻疮膏子来给她抹上。
“各位姐姐,那我如何办呀!”
“每天抹一抹,过些日子就好了,没事。”常氏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苏叱罗,珍珠儿,宝珠儿一起笑了。
皇孙跑到偏殿。殿中里生着火盆,热水的烟雾已经散了,他独自走进门,就见木盆里立着一个光身子的小丫头。小丫头头发湿的贴在头皮上,长了个干巴巴的骨头架子,浑身除了屁股找不到二两肉。看起来连十岁都没有。
宝珠儿说:“哎,我去问问夫人去。”
想到母亲,她内心一阵难过。她现在还不晓得母亲在哪呢。
常氏坐在一片灯火透明当中,身后是一张铺了锦席的大榻,榻上放着一只长方形的矮案,案头摆了玉果盘,玛瑙红碗,翡翠碗,红漆螺钿梅花攒盒,内里装着瓜子果儿,另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叫不着名字的糕点。殿中生着炭火盆,并不太冷,常氏穿戴花青色窄襟小袖的锦缎小袄,银红麻纱裙子,素丝缎面绣花鞋,坐在果案中间,一盆红红的银丝炭在她脚边熊熊燃烧着。中间放着火钳,炭盒,两个宫女立在大榻摆布。
一看这小子饥不择食,竟然连这个黄毛丫头都看上了,常氏不得不怒斥了,说:“她还小,还没长成人,你这小子,不准胡来。”
皇孙看了就很欢畅,挽了袖子起来,伸手拿起一块馒头,用匕首划开,再拿个勺子,往开口内里抹上各种酱料,放上几根葱丝,又用筷子夹了几块肉在内里,摆放安妥了,递给冯凭说:“你吃,这个很好吃,我就很爱吃。”
珍珠儿说:“这能如何说,缘分呗,夫人一眼就看中她了。你看看这鼻子眼睛,这嘴巴,这小面庞子,惹人爱嘛!”
常夫人说:“我领返来一个小丫头。”
冯凭抓了一个,要吃。
苏叱罗说:“我们这金华宫几十号人,老长幼小,就服侍一个主子,就是屋里那位爷。你晓得他是甚么身份吗?”
常夫人陪着皇孙在用饭,闻声宝珠儿问,也想起了,说:“这是费事了,宫里没这么大的孩子衣裳,从速给她做一身吧。”
苏叱罗和珍珠儿都去找衣服去了,冯凭孤零零的站在盆里等衣服。俄然跑出去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她不认得是谁,只是看他粉面朱唇,眉清目秀,生的一副超凡脱俗的尊玉面子样。就是脾气仿佛不太好,两道浓秀长眉深蹙着,样貌冷冰冰的,很不好靠近的模样。
苏姑姑名叫苏叱罗。冯凭被苏叱罗另有珍珠儿服侍着,搓澡豆面子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沐浴的过程中,珍珠儿便跟苏叱罗讲了冯凭跟常氏如何赶上的事,苏叱罗听了笑说:“哎哟,你可真是会来事,这运气比狗还好,说找上就找上了。那掖廷宫中那么多的小宫女儿,别人怎就碰不上如许的功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