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袁茂怀揣着临摹好的圣旨,求见周瑛华。
她的手指纤细柔滑,如同春笋玉芦,而他的指节枯瘦,指腹处结了厚厚一层茧子,是幼时辛苦劳作留下的印记。
卫泽摸了摸鼻尖,低眉扎眼,和言道:“下次不会了。”
夏季炎炎的日光透过廊前的刻花竹帘子,落在卫泽的眼角眉梢,映出一张愈显棱角清楚的俊朗面孔,乌黑的双眸中俱是和顺笑意。
他的目光里像掺了细碎的日光,亮晶晶的,能熔化人间统统风雪冰冷。
快意为周瑛华卷起湖色缎绣暗斑纹衣袖,取下小拇指上三寸来长的金丝镶嵌琉璃镂花护甲。
而卫泽一点都不见腻烦,仿佛完整乐在此中。
卫泽捧着一簇红艳艳的丹凤花,从外头踱步走出去,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曹平拥戴道:“袁大人平时像只乌龟,老气横生,慢吞吞的,明天一滋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冯尧松开衣衿,吐了口气。
卫泽撇撇嘴,朝身边的曹平道:“袁侍讲向来看重端方,走起路来弱柳扶风,朕头一次看他腿脚如此矫捷。”
孟家家大业大,族中后辈和旁支远系几近占有了大半个朝堂,不过他们大多只是占了个虚职,真正办实事的还是属臣门客。
冯尧茫然道:“皇高低了朝,理应是去袁侍讲处读书去了。”
冯尧脚步一顿,转头一看,本来是户部侍郎孟明城。
“陛下摘它做甚么?”
快意摇点头,扯了扯称心的衣袖,取出一张橘红色绣杜鹃花的绸绢子,塞到袁茂手内心,“袁大人擦擦,虽是暑热天,被冷风吹着也不是好玩的。”
周瑛华从暖阁迎出来,听到卫泽和曹平一递一声讽刺袁茂,淡淡道:“袁侍讲是陛下的属臣,陛下不该看他的笑话。”
她的左手搭在鎏金镶嵌猫睛石玉枕上,晶石熠熠生辉,愈发衬得露在缎绣暗斑纹纱袖内里的肌肤莹润生泽。
孟明城露齿一笑,意味深长:“冯大人别不信,我但是听含章殿的内监亲口说的,啧啧啧,我们这位小皇上,年纪不小,倒是颇懂伉俪情味嘛!”
冯尧神情骤变,仿佛不大信赖:“介入甲?”
周瑛华以手支颐,衣袖滑下来,暴露粉白细致的皓腕,金钏玉镯上镶嵌的流苏串缀叮铃作响。
大红锦缎为底,正中一枚鎏金宝钿珍珠宝函。
让他用一份假造的遗诏去招揽孟文才就算了,皇后还一不做二不休,逼迫他亲身捏造先皇遗诏,不但把他赶上贼船,还让他本身掌舵,捏造先皇遗诏的重罪,全得他一人担着!
周瑛华表示一旁侍立的宫女接过丹凤花,既然卫泽已经发觉,必定已经做好筹办,那就不必她提示了。
周瑛华垂下眸子,一时无言。
孟文才气够获得卫文帝的赏识,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文章写得很好,长于撰写青词。
含章殿的宫女们熟门熟路,晓得袁侍讲明天面见皇后,已经备好雕花春凳,利利索索把厥畴昔的袁大才子搬到春凳上,抬出暖阁。
周瑛华神采一沉,语气里寒意毕露:“明天伏侍的尚服宫女是谁?”
气候热,他生得又胖,比别人更觉炎热些。汗水从墨黑纱帽沿滚落,淌了满脸,鼻子尖泛着丰腻的油光。
不然,孟家不会放着几十个血脉相连的嫡派后辈不管,挑选搀扶外甥崔泠,孟文才也不会获得重用。
景春殿外。
看皇后如此谙练,明显不是第一次擅主动用玉玺了!
哪怕是最纯粹的红花捣烂的花枝,染出来的指甲也只是橘红色罢了,必须一次又一次,反复染上十几遍,才气像绿丛间怒放的花朵一样殷红。
袁茂眼睫微颤,打了个寒噤,搂着胳膊,在春登上颤颤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