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丢下汤勺,一脸委曲,“那你喂我用饭好了。”
张家的车夫直接把马车赶到宫门前,保卫细细查抄过腰牌,挥挥手放她们进入内城。
丫头承诺一声,躬身退下。
冯宝晴环顾一圈,院子里的下人们公然进收支出,忙着挑衅家具箱笼。
冯宝晴摇点头,“你没看到元英虎口上的茧子吗?他和我父亲一样,是个武人。”
卫泽坐在美人榻旁剥荔枝。晶莹剔透的果肉盛在花丝玛瑙镶嵌宝石玉盘中,一颗接一颗磊放在一块,累累簇簇,晕光烛光下,愈显白净通透,仿佛一盘刚从高洁月华中滚落至人间的水晶珍珠丸。
张褚芸轻抚发鬓,明天是最后的提拔,她打扮得格外持重,头上的点翠镶嵌宝石花钿累沉沉的,压得她几近喘不过气。
荷包是旧年的东西了,色彩有些老旧,但因为保存恰当,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张褚芸握着冯宝晴的手,神采忐忑,其他闺秀也是寂静不语,唯有孟家几女神态安然,嘴角隐含笑意。
元英这才慢悠悠道:“表蜜斯找侯爷做甚么?”
京中命妇都晓得,周皇后要提拔一名世家出身的女子为婕妤。上一次的宴会,世家蜜斯们颠末轮番比赛,最后唯有十人脱颖而出。张褚芸就是十人当中的一个,明天是最后一道遴选。听宫人们的表示,明天除了在十人当选出一名婕妤以外,剩下九人多数也会被封妃。
她的声音里饱含凄楚:“上个月,我母亲想趁着国丧淘汰下人,好节流开支。事情传到内里,永乐侯府差点沦为笑柄。我父亲在府里大发脾气,母亲只好另买了一批新家奴,勉强把事情讳饰畴昔。公账上已经亏空了几万两银子,可爷们还是费钱如流水,不然就会被世交故交们另眼相看,拆东墙补西墙,迟早会拖垮整座侯府。”
“后天?”他把宝石玉盘送到周瑛华跟前,想也不想道:“不足暇,还空得很。”
张褚芸苦笑道:“不然mm觉得我母亲为甚么这么热情地送我参选?”她看了一眼劈面斜对角几个站在一处谈笑的闺秀,“只可惜这一次孟家的女儿也要参选,我母亲的筹算必定要落空了。不过只要能进宫,我们家就另有但愿。”
沉默半晌,张褚芸望一眼莺莺燕燕的各家闺秀,唏嘘道:“实在,我很恋慕宝晴mm。”
冯宝晴眉头微蹙,感觉永乐侯夫人钻了牛角尖,世家大族,不想着培养优良后辈,招揽人才,竟然把复兴家业的但愿全放在妃嫔遴选上?
美人蕉花丛后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此人着一袭雪青色绣缠枝葡萄纹窄袖襦裙,内里罩一件半见色团花半臂,头上挽着美丽的垂挂髻,发间簪一枝银镀金点翠镶嵌宝石胡蝶发钗,莲步轻移间,翠羽胡蝶姿势翩然,金丝编就的蝴翅悠悠闲逛,仿佛展翅欲飞。
周瑛华悄悄横了卫泽一眼,眼角余光看到称心和快意走到外间,把探看的人赶走,吁了口气,“好了,人都走了,陛下本身吃吧。”
卫泽笑得促狭:“我喂你吃。”
圆脸宫女顾不上和孟蜜斯打机锋,领着其他闺秀们,径直出了偏殿,穿过回廊,往御花圃的方向走。
张褚芸拿帕子在眼角悄悄一按,淡淡道:“等会儿就出来了,让她们自安闲在说话吧,别让她们看到我这副模样。”
三年前薛舅母亡故后,母亲崔滟命人将薛舅母的统统衣物金饰全数焚毁,除了崔泠搬入东院的几样旧物,其他薛舅母碰过的东西,全都被付之一炬,连房里的拔步床、杨妃榻都让人拆了个干清干净,一点陈迹都没留下。
元英笑了笑,不动声色挡在冯宝晴面前:“前儿个落了几场急雨,侯爷的书房有些漏水,家奴们这几日正忙着补缀,到处乱糟糟的,表蜜斯还是莫要出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