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三年畴昔,这些人看到周瑛华,竟没有一点心虚和惶恐,一心为她抛下的钓饵蠢蠢欲动,摩拳擦掌,想要在西宁后宫中插一脚。
一只白翅飞鸟遽然冲出重重翠色,飞向碧蓝天空,繁密的荷叶丛中传出几声明朗的笑声。
她们早就认出来了,但是并没放在心上,人有相像罢了,除了崔家和孟家,没有人把周瑛华和薛家遐想到一块儿。
卫泽眉毛轻扬,还未说话,倏忽听得两声惊叫,“噗通”几声,近处几丛荷叶杆子狠恶闲逛,哗啦啦一片响,粉色、红色花瓣纷繁飘落,似飘雪普通,跌落在曲桥上,汇成一道粉白交杂的花毯。
“咚咚”几声,楼下传来一阵笑语,快意侧耳谛听半晌,“娘娘,皇上来了。”
快意笑了一下,道:“官方有哭嫁的端方,众位蜜斯这是在仿效官方百姓,以是才哭的。”
“不是赏花宴吗,这里尽是些荷花荷叶,没有宴席啊?”
快意抿嘴一笑,“娘娘你仔谛听听,曲桥那边哭成一片呢,天然是宣读了。”
语气不算重,但清楚寒意渗人,不怒自威。
周瑛华眼波流转,淡笑一声,随便拿起案上一朵琉璃烧制的剔透牡丹花在手里把玩,不去看卫泽带笑的双眼,道:“陛下舍得把她们全都送到南吴去,一个都不留下?”
御花圃满湖盛放、亭亭玉立的嫣红菡萏,在她面前,也是黯然失容。
中间一人赶紧道:“姐姐噤声,这里是皇宫内院,可不是你们丞相府。”
张褚芸低声道:“是皇后。”
众闺秀们面上浮起一阵酡红,轻敛衣裙,或倚或立,不动声色间集合在曲桥前,等着卫泽下船。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闲,“畴前我们家里挑丫头的时候,就是这么办的。”
但是薛家毁灭之时,就是这批血脉相连的亲人争着抢着向卫文帝指认薛老爷的各种罪行,唯恐掉队一步,连方才封官、还没来得及去博陵上任的薛家十九郎,都被他们列举出十大罪名。
声音近似呢喃,像是在问卫泽,又像是在问她本身。
有人抱怨:“就是啊,连个服侍的宫女都没瞥见,皇后娘娘是不是哄我们玩儿的?”
但是周瑛华脸上的神情倒是平淡而烦厌的。
枕风阁二楼跃窗下,周瑛华怏怏地斜倚在纱窗下的贵妃榻上,一手托腮,眼睛望着博古架上耸肩美人瓶里养着的一枝含苞未放的乌黑菡萏,白净脸上只见神采恹恹。
一女眼尖,指着湖岸一座二层阁楼道:“你们看。”
周瑛华瞥一眼雕镂快意纹的窗棂,褐色的纹路间,模糊透出一缕碧色,隔着半湖莲叶,没有哭声传来,只能闻声轻风拂动莲蓬的飒飒轻响,浅笑道:“哭甚么?”
曲桥跨水接岸,从挨挨挤挤的碧绿荷叶和粉白荷花中间逶迤前行。众女站在曲桥上,顺手一抬,便能超出层层叠叠的碧绿伞盖,摘下一朵新奇荷花。
冯宝晴看着阁楼的方向,眼里划过一丝流光,闪动不定。
京中世家盘根错节,互通婚姻,和薛家连着亲的勋贵不知凡几,那些命妇明显认出她的面貌肖似薛家女儿,但没有一小我暴露一丝惭愧亦或是伤感,统统人都事不关己,像是早就把薛家忘得一干二净。
耳鬓边挑着一支碗口粗细嵌宝石镂刻花草纹累金丝凤尾簪,朱红凤嘴叼着一抹殷红琉璃珠串似摇摇欲坠,映托着耳垂两颗小巧剔透的水晶玉石耳坠,更加熠熠夺目。妆容富丽精美,服饰精彩华贵,一头乌鸦鸦的稠密黑发梳着矗立繁复的堆云髻,发髻间镶嵌珠宝金玉钗镮玉簪,前面的碎发用无数精美玉钏牢安稳住,没有一处不繁华,没有一处不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