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爹看过手札后,想也不想,立即回房清算铺盖卷,预备跟着送信的小厮杜丹青一起去西宁国。
西宁国和南吴国的世家公子都以俊朗威武为美,向来不会涂脂抹粉,特别是深处本地的西宁国,闺秀们更加神驰阳刚气实足的男人。
郭氏常常和仆人闲话,群情自家夫君钱老爹和城北谢十三郎到底谁更俊美。
也太寒酸了。
茶寮老板站在一旁,一句一句听得清楚,一边默记一边将人往草棚里迎,“好嘞,几位郎君先喝杯凉茶解解渴,我家婆娘手脚快,饭菜顿时就能清算安妥。”
而这封求救信才托人送出去没两天,他们父子二人就被前来收租的户主给赶出来了。
父子两人懒洋洋下了马车,一前一后走进茶寮。
他现在真想摔碗!
可惜钱老爹平生别的爱好没有,既不喜好临安城内繁华后辈最为流行的打马球、斗奇花,也不打赌吃酒,更不喜流连北里,唯有那两匹骏马是他的心头好,别说卖出去换钱买粮食,就是他本身饿肚子,也不肯委曲两匹神驹。
钱老爹展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一双凤眼水汪汪跟浸了一笼轻烟似的。因为他这双眼眸长得格外都雅的原因,哪怕是他偶然间的一个眼神,都像是满蕴着无穷风月柔情,勾得民气潮彭湃醺然欲醉。
本来还没甚么,钱家家大业大,随便哪个指头缝里漏点东西,都够钱老爹衣食无忧、吃苦平生了。可钱老爹并非嫡出,年前钱家老太爷一归西,钱家大爷领受家业后,把库房一锁,一家给三百两白银,四箱丝绢,八床锦被,一口大锅,就利利索索将几个拖儿带女的庶兄弟打发走,出去本身度日。
比如才高八斗的右丞相纪大郎,幼年早慧,年仅十二岁时,就以一篇字字珠玑、辞藻富丽的《泽波赋》引得洛阳纸贵,一时风头无两。只可惜纪大郎边幅丑恶,面如锅底,始终得不到北齐刘天子的爱好和正视,饶是他凭着本身的才调一步步升官进爵,官至右丞相,其风评和名声还是不及边幅俊美的左丞相谢十八郎。
钱老爹非常对劲,每天教唆杜丹青干这个,做阿谁,仿佛已经把本身当作西宁国的贵爵贵族。
茶寮老板点头答道:“恰是宣恩县,往左再走七八里路,就能走出我们凤凰山,山脚下有一个斧头形状的大池子,池边尽是芦苇丛和荷花莲蓬,顺着土路再往前不过十几里路的脚程,就能看到小山包上一座尖顶的石头塔,那宣恩县就在宝塔山脚下,听郎君的口音,像是从北方来的?”
周瑛华把张褚芸叫到跟前,拉着她的手,含笑道:“南吴国事本宫的母国,你们都是王谢令媛,又是西宁使者,身份贵重,到了南吴,本宫的父兄们必不会虐待你们。”
然后拿起桌上的抹布,在另一条凳子上随便抹了几下,对钱凤桐道:“小公子,坐这边。”
没有不测的话,永乐侯府,将会成为第一家垮台的世家勋门。
钱凤桐没承诺,他始终感觉杜丹青心藏不轨,感觉有马儿在身边,逃命的时候能跑得远一点。并且他嫌弃牛车、驴车慢,同时不敷风景――如果西宁皇后真的是他的表姐,那他这个表弟总得气度一点,才不至于让西宁人嘲笑。
一起上,他把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钱老爹奉若神明普通,争着抢着服侍他的衣食起居,唯恐有一丝怠慢。就连钱老爹解手,杜丹青也必然忠心耿耿守在一边,防着不懂端方的宵小偷看郎君。
从杜丹青的态度来看,皇后表姐周氏也是个美人……
钱凤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翻开身上盖的薄衫,把伸直在车厢里睡得死猪似的钱老爹摇醒:“爹,就快到宣恩县了,我们先去吃些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