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子陛下要回宫,站在大门口与童伯道别,我挽着童伯的胳膊与他挥手,“陛下一起好走,有空来我家玩啊!”
童伯火上浇油:“多谢陛下送我家小郎回家,老奴感激不尽!”
童伯笑呵呵扶着我爬起来:“咱家粮虽没有,窖中藏酒倒很多。”
我拿眼神威胁田秉清:你如果真给我数出一百钱来,回宫去我保管让你没好日子过。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情真意切:“陛下,草民求您了,这么多人用饭,只要二两银子,草民家穷,养不起啊!”
童伯摇点头:“恐怕陛下不会承诺你去卖酒。”他微微一笑:“不如小郎陪两日童伯,就回宫去吧!”
我扭头盯着她,在她躲闪的目光之下悠悠道:“说吧,昨晚你们五个也一夜没睡吧?莫非是吃撑了?”
童伯盯着餐桌上五小我,四大一小的吃相,偷偷问我:“小郎,宫里的人都是这幅吃相吗?”
我当时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我说:“童伯,我会像贡献爹爹一样贡献您,会替您养老送终,令您余生有靠!”
第二日里,童伯揣着我那二两银子,起了个大早,筹办去买米,站在院子里盯着夙起的我与身后立着的五个贴身侍女,极是奇特:“小郎,这一大早的你不睡着,起这么早做甚么?”
我再想不到,能在爹爹坟头瞧见晏平。
我站在门口欢畅挥手:“不准贱卖哦,这些酒但是年份很多!”
我一屁股朝后坐归去,顿时愁肠百结:“童伯,这可如何办啊?”
陛下您这招太恶棍了,的确有失一国之君的体统!
我……
我笑微微点点头:“草民蒙陛下眷顾,特地送草民回家,草民感激不尽!”站在那边赏识他渐黑的神采。
吃过早餐,看着日头高升,我号召那四个宫人下地窖去,搬了好几坛酒出来:“安府一贯不养吃白饭的闲人,本日你们设法将这些酒卖了,换些米粮银钱返来!”
两个时候以后,天气黑透,我与童伯简朴弄了些饭食吃过了,正坐在院子里树下乘凉,闲谈些这三年间的见闻,大门被拍的震天响,我翻开门,门外立着四个铁塔般的身子,从那四个铁塔般的身子前面钻出来个娇小的人影:“女人女人,家里有吃的没?陛下一回宫就下旨制止我们用饭,将近饿死了!”
昂首看看远处晨光,又是个愁人的凌晨呐!我指着身后四个宫女:“她们力量大,我想着本日让她们去买米买菜。童伯只要带她们去,跟着付银子便能够了。”
三年前那次禁卫军前来,家中本就被顺手牵羊打劫一空,就算窖中有陈粮,恐怕这三年多早已发霉变质,不能吃用了。以往家中资财仅凭爹爹傣禄与积年先帝所赐,童伯独臂,糊口不便,想来这三年间守着这所屋子,日子颇不好过。
在他的大笑声中,马车辚辚而去。
等屋子修好了,凤朝闻也曾来过一趟,问起为何退回赋税,童伯说老爷已故,小郎也已经葬身大火,回不来了,他的余生只想守着这个院子过下去,能借太子殿下之手令这屋子规复古貌,心愿已了。
凤朝闻当时虽未曾再勉强他收下赋税,但却奉告他:“你家小郎毕竟会返来的!”
我心中暗乐,朝他眨了眨眼睛,紧盯着凤朝闻手中那二两银子,他仿佛有些难堪,想了想,还是塞进了我的手里,当着童伯的面,竟然顺势在我的手心捏了一把……这只不要脸的禽兽……
爹爹窖藏的酒很多,并且年份不短,也够过日子了。
“在府里住两天,如果想宫里的冰糖肘子了就快点返来。”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随身的玉佩一起塞进我手心:“拿这个回宫,可不准拿去当铺当银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