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荀把玩着茶杯,“我也觉对劲外。不过他这回连阿谁姜玉嬛都祭出来了,想必还是很顾忌。毕竟上回我们干脆利落的剿了狼胥山,追着刘挞严加鞠问后斩首,姜玳是捏了把汗的。现在殿下盯上了百里春这个销金窟,姜玳做贼心虚,天然要见机行事。殿下——”他瞧着定王的神采,“我们要玩真的?”
再厥后,他就连最好的朋友崔忱都落空了。
中间有常备的热水,阿殷挑了茶叶,摆开茶壶瓷杯,纯熟的冲茶。氤氲的袅袅香气前面,定王看着她泡茶的侧影,脑筋比平常转得慢,疲累之下也没有旁的设法,只感觉她很美。
*
进了政知堂,定王走到平常措置机务的案边,有些怠倦的坐入椅中。
“今晚该当卑职值夜。”阿殷恭敬答复。
定王没想到,震惊他的竟是如许一名少女。
姜玳的身后是怀恩侯府和代王、寿安公主,其他官吏里也有太子的人,跟京中高官盘根错节。定王若不稍作变通,横冲直撞的将统统扯开晒在太阳底下,虽能立了剿匪之功,大抵也要把都城里很多人给获咎了。
她端着茶杯走过来了。
晚间留宿在离铜瓦山六十里外的一处镇子,小处所的堆栈不甚讲究,阿殷又是有任务在身,粗粗擦洗以后,换上那套平常衣衫,便和衣而睡。这晚自是睡得格外警省,到得半夜,闻声门外响起极轻的扣门声,她当即翻身而起,将短刀藏在身上,敏捷畴昔开门。
“这两年赈灾和剿匪,朝廷的银子流水般拨过来,山匪横行之下,这些人一定没拿好处。这些银钱最后落到哪个口袋里,殿下心知肚明。姜刺史昨晚但是说了——”常荀呲着牙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冷嘲,“肥肉已经吃到嘴里,没人情愿吐出来。西洲的匪患既然闹到了御前,这回必定是得停歇下去。殿下如果圆融些既往不咎呢,世人帮扶着平了匪患,皆大欢乐。若殿下还跟狼胥山那样出其不料,深刨硬挖,将见不得人的事情翻到御前,恐怕东宫那位也一定欢畅。”
定王立起家来,宣召门口侍卫入内,“叫高元骁、冯远道过来议事。”
*
常荀往椅中靠着,蹭了定王的茶渐渐喝,“老狐狸拿着姜玉嬛当幌子,殿下不该,便暴露真脸孔来了。殿下也瞧见了,昨晚跟着姜玳一处来的有七八个官员,里头另有两个是太子的人。这些人抱成一团,倒是同心合力。”
酒意翻滚,他站得离阿殷极近,看着她纤细的腰背触手可及,很想靠得更近——
因而他更加风俗沉默,不肯与人靠近,在冷夜举头独行。直到有一道笑容,如初夏的光照进内心阴湿的角落。直到她倔强的说毫不会到姜家摇尾乞怜,不肯坠了志气。
等次日凌晨阿殷到了都督府时,事情已然敲定了下来——
像是连日阴天后终究从云隙窥见阳光,秦姝非常得意,绞着帕子笑了起来。
郊野暗沉无月,她望向定王黑魁魁的身影,“殿下,现在去哪?”
“再来。”他递回茶杯,有些莫名的烦躁,站起家来。
一起提心吊胆的护送沉浸的常荀和定王回到都督府,府内的侍卫赶来驱逐,阿殷总算舒了口气。常荀已经醉得摇摇摆晃,脚步都有些踏实了,被定王命人架回屋里,口中含混的嚷着甚么。
只消他有那么半晌的动摇,她后半生的繁华繁华,便也无虞了。
而他要做的,本就是逆流而上,另闯出片六合。
这回定王还是没跟姜玳打号召,在府中歇了两日,便点了十五名精干侍卫随行,带着常荀、高元骁等人,一起直奔铜瓦山。
勤奋失职的阿殷当即跟了上去。
定王决定点选些侍卫,亲身到南笼沟、铜瓦山一带去查探环境。这两窝匪贼都阔别城池,处于深山僻林当中,相距不过百余里,却遥相照应,互为援救,叫官府剿匪时吃了很多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