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初帝眉头微皱,这是哭诉告状来了?
定王弯弓在旁,“如何比?”
他本日还是穿墨色织金的披风,头发尽皆拿乌金冠束在顶心,端倪冷厉,气度威仪。
父皇不止对定王越来越正视,且愈发宽大,乃至在为当年的事惭愧弥补!
到得承乾殿中,永初帝和金城公主已侯了多时。且因永初帝疼惜女儿,命人取了果点给她,父女说话,里头氛围颇好。听得定王应召而来,便叫金城公主到内殿稍后,宣召定王出去,问以崔恒之事。
本日浴佛, 女眷多前去梵刹进香,男丁则趁着气候晴好堆积赛球。
两人各怀苦衷,在护城河的拱桥上立足。
定王闻言稍作踌躇,便道:“好。”
“皇姐过誉。父皇曾经,不也很偏袒太子?”定王乃至连句告别都没说,抬步拜别,翻身上黑狮子时,还意味深长的转头看她一眼。其肃杀神情,如同看着存亡搏杀的敌将。
那年的北境屠城之事,还是深深烙刻在世民气头。
*
定王本来视她为猎物,谁知被她用计诓了,输阵不输人,默了半晌,将那弓箭顺手掷开,徐行走到阿殷跟前。冷峻的端倪藏着笑,他稍稍昂首,凑到阿殷面前,“愿赌伏输。今晚,你想如何教唆我?”降落的嗓音随风入耳,他用心在阿殷唇上舔了舔,眼底是毫不粉饰的无嘲笑意,“要我做甚么?嗯?”
永初帝不甚确信,“你是说,玄素是用心的?”
金城公主竟被他目光所慑,忘了想要诘责的话语。从当年的王府,到现在的皇宫,姐弟二人固然来往甚少,但定王夙来持礼端方,固然脾气不大好,却未曾有过甚么失礼的行动。而此时,他的目光冷如刀锋,态度咄咄逼人,只那“无怨无仇”四个字,就叫她心中微微一跳。
他射箭的准头并无半分不当,每一支射出去,都极精准的落在叶柄。只是力道不及阿殷精美,有两回没掌控好,震落两片树叶,便被阿殷反超。
阿殷到时, 马球赛早已停了,旁人皆在外三三两两的站着, 崔恒则被送入马球场隔壁的小院中,由太医顾问。
当着众皇亲命妇的面, 且动静全出自公主府家臣之口, 孟皇后倒没说定王甚么, 只叫金城公主早些赶畴昔瞧瞧。待阿殷入内,孟皇后也未露偏袒之态,听阿殷言语体贴, 便叫她一道畴昔瞧瞧——即便定王跟太子已势如水火,毕竟还是皇家宗亲,定王重伤驸马, 阿殷自是不能无动于衷。
现在倚重他时,仿佛统统都情有可原。乃至因当年的萧瑟,而稍含歉疚。
金城公主?
金城公主听罢,肝火更盛,抬开端,便直勾勾的盯向定王。
他毕竟心疼长女,叮咛魏善给她赐座奉茶,笑道:“为一介民女,脱手经验驸马?玄素不会这么不知轻重。”
“射树叶——只许射叶柄,不准伤着叶子,也不能碰触枝干。以一炷香为限,看谁射得最多。如果不慎震落树叶,便以两倍之数扣去。如何?”她盈盈站在四月阳光下,明眸中笑意朗然,带着些许滑头,语含激将,“这比的是巧劲,与旁的射箭分歧。殿下敢不敢?”
这间隙里,定王已然道:“既然皇姐亲至,驸马便交由皇姐顾问。告别。”
永初帝前一刻还沉浸在赈灾安民的国事上,下一刻闻声这小后代置气的话,竟几乎笑了。
金城公主说得含怒带泣,永初帝面上的笑容,却垂垂收敛了。
有客岁定王借巧劲以马球击伤代王的事情在,这回单是听金城公主的话,永初帝就能猜测出委曲来。这儿子的本领,他自是清楚不过,只是定王虽脾气冷硬,却也能分轻重。平白无端的,众目睽睽之下重伤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