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周纲厉喝,“那里来的!”
阿殷沉默裹了披风坐在地上,扭头去看时,周纲腰腿处鲜血排泄,一只胳膊有力的耷拉着,刚正的脸上现出衰颓,紧紧咬着牙关像是强忍痛苦。
“女人伤的但是腰!”快意焦急。
阿殷不敢打搅,只催马到了冯远道身边。
快意大为心疼,叮咛两个小丫环铺好被褥,去巷外街角买阿殷爱吃的馄饨和糕点小菜。她谨慎翼翼的帮阿殷除了衣衫,手指都不敢触碰腰腹,“这里伤得重么?女人且先躺会儿,郎中很快就能来了。”又将阿殷的药箱子搬来,只是不知该如何用药,有些手足无措。
阿殷身材柔韧如竹,折腰后上半身已然低过腰际,那刀锋擦着腰滑过,震开她的衣衫,碎布纷飞。
砰的一声,周纲的拳头重重砸在案上——
“殿下……”阿殷翘起唇角,眸中蓦地焕入迷采。
报信的匪贼奔入又奔出,将外头官兵的攻山景象细报。
“当家的!”为首的高瘦男人赶紧上前,“官兵都是些软脚虾,当家不能乱了阵脚。我去会会!”
这又是受伤了?快意脸上还没浮起的笑容当即消逝殆尽,到了院里传话给门房,扶着阿殷进入寝室,将那披风解下时,低声惊呼,“女人!”
阿殷与冯远道便在此时脱手,自暗处现身,挥刀疾向周纲攻去——那千斤石是这盗窟里最险要的一道关卡,一旦落下便是流派大开。方才那声巨响,明显是魏清已然到手,不止破了道戍守,巨石落地后还会将上面的戍守砸毁。这般动静,盗窟里几个头子都会被吸引畴昔,周纲这边没了帮手,此时便是活捉他的最好机会!
定王既已将寨中景象摸清,脱手前便已有谋篇安插,此时魏清率人自颠峰攻入,两翼是他特地请旨征调的八百精兵,正面由他带领三百军士攻向寨门,阵容极大。而魏清带领的侍卫突如其来的呈现,也令平素井然有序的盗窟现出乱象。
“有些不适。”阿殷点了点头,“我想告个假先回家去,典军可否行个便利?”
阿殷不敢掉以轻心,命令军士将周纲抬至陡峭处。等了半晌,就见瞭望台后青金色的身影疾掠而来,一如去时的迅猛。到了跟前,定王将一名劲瘦的男人扔在地上,将缉获的劲弩递给冯远道。
陶靖昨夜率先突入寨中活捉周冲和两个帮手,身上也负了伤,此时正自疲累,闻言抱拳,“谢殿下。”
那女郎中是凤翔城里出了名的,阿殷到此三个月时,陶靖便请了她来给阿殷熟谙,以备不时之需。此时郎中细心诊过了,才道:“女人这是被重物擦伤,压着了腰腹。虽说没伤着脏腑关键,但女人多娇贵的身子,腰腹决然伤害不得。我且先开幅药出来,每日迟早煎服——”
这步队中有定王有将士,那铁箭舍了旁人,直射向周纲,必定是有人怕周纲透露内幕,不欲留下活口,趁这段路上难以罢休突施杀手。这攻击来得俄然,又悄无声气,射箭之人随即被灭口,等定王前面这残弱负伤的将士反应过来后追畴昔,恐怕背后黑手早已逃之夭夭,又如何捉获人证?
定王稍稍放心,不动声色的解下披风护在她身上,随即往周纲而去。
阿殷灵狐般险险避开周纲的重刀,与他擦肩而过,转向身后。
阿殷偷眼窥他,为其目光所慑,赶紧缩头,“卑职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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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谨慎瞧她,见她笑容固然勉强,不过既然能站起来,想必也还能支撑。只是周纲那大刀实在凶恶,她一定接受得住,此时又捡了弯刀在手,是想着再捉两个匪贼玩玩?那可不可。
那般沉重疾劲的大刀,别说是斩向她的腰,即便是轻飘飘的掠过,阿殷又如何接受得住?